一晚上就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隔着门缝隐约看见红光绿光的眼瞳围着小屋晃荡。偶尔山林会有几声狼嚎虎啸,赵画船不敢深眠,合衣而睡,门栓锁的死死的,手里还抱着砍柴刀以防万一。

    所幸一夜相安无事,赵画船紧张的心弦也松下来。天亮推开小屋门,就发现地面一片狼藉,脚印散乱,昨天吃剩的鸡骨架都被野兽从浅坑刨出来叼走了。

    “一定是昨晚只随便收拾了下,才引来鼻子灵敏的小型食肉动物。”

    赵画船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并暗自庆幸没有引来别的猛兽,小木屋也不一定安全。下次吃剩的要扔的远远的。

    清晨的水雾气重,徒步在林间穿梭,裤腿衣角都被露水打湿了。背着狩猎家伙,赵画船正式向着连云山脉深处边缘试探着,这次可能要孤身在山里过夜了,那里可没有小木屋可以防御野兽。

    赵画船一人就这样在空寂的山林里跋涉着,脸上蒙着一层汗巾,口里含着丹丸,可以减少毒瘴气的入侵。在这山中不知岁月,难辨方位,每一步都是斟酌思量后的试探,唯有老道的赶山人才能辨认大致的方向。

    赵爹临终前都把这些本事教给了赵画船,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学了几成,却想试试。

    甘愿蜗居于安闲清苦的一隅,又跃跃欲试于神秘不可知的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才这般矛盾。赵画船寻了很久也不清楚,或许这就是这样的自己吧。

    村子里的人烟攒动,春耕农事也开始了,每家每户都忙着坝间的水田旱地,那几乎是农家一年的收入来源了。

    水牛早早地套上耕犁下田了,汉子们轻抽着细鞭催促着老伙计,悠长的呦呵声和哞哞声一同从田头起伏至田尾,漫过小山岗的尽头。

    此时什么花也开不过那满山遍野的油菜花,隔着老远就只能看见蓝的天,绿的树和黄的油菜花。养蜂人也在忙着给蜜蜂搬家,每一只小家伙腿上都挂着满满胖胖的花蜜,只待筑个温暖的巢穴,将其酿成大自然最甜蜜的馈赠。

    安静的小院里,宋听雨给小鸡仔们喂了水食,就把它们散养在后院去了。那里有片竹林可以让它们自己刨土捉虫吃,省的在前院把菜畦里刚长的菜苗给祸害了。

    天气甚好,房间的被褥和衣服都出来晾晒,屋里屋外都被自己打扫的纤尘不染。宋听雨看了眼大黄趴在狗窝里不动弹,挽起袖子的手又在蠢蠢欲动,似乎又想给狗窝打扫一遍。

    拿着扫帚缓缓靠近,清纯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坏意的邪笑。大黄狗眼瞪大,表情惊恐:这个女人,你不要过来啊!

    是的今天早上,宋听雨已经把它的窝打扫三次了,看见一点脏的就要里里外外再来一次!这不是骚扰狗身嘛!每回还把自己粗暴地拽出,不知道本狗年纪大要多休息嘛!要是能说话,估计大黄都能口吐芬芳了。

    “算了,还是不打搅你了!”

    宋听雨沮丧地放下手里的扫帚仍在一边,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起小巧的下巴,哪怕是肉都被挤在脸上也仍觉得可爱。小鹿眼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山峦出神,心思不在焉。

    知道这两天自己过的极不适应,没有哥哥在身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能靠做些家务活打发时间,才有了折磨大黄的事件发生。

    可院里就那么大点,哥哥又没有田地要种,一些轻松地活计总会做完的,那就再打扫一遍,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心来,免得想太多。

    少女小脸拧巴着,细长的眉毛紧皱着,像是有什么深仇劳苦一样。若是村子里那些妇人娘子们知道了,一定会羡慕死宋听雨的悠哉清闲。

    农桑正忙,别看家里男人都去地里干活,女人家也要起早贪黑洗衣做饭喂孩子,同时田地里的活也要同男人一起干。哪里有什么男主外,女的只要在家干什么轻快活。

    这里也没有什么严格的男女大防,民风也算开放。农事繁忙,家里劳动力时常不足,女子也要顶着烈日下地插秧割水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