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人的目光似乎在瞬间变成了百束千束,让风衔珠感到有些压力:“等,价,交,换。”

    风衔珠对这四个字无可反驳,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骗过千夫人,只得老实招了:“这个女人曾经参与了乌衣卫对风家的谋害,穿的衣袍绣有血花会的图案,又能让君尽欢对她俯首听从,我认为她至少是血花会的高级头目。”

    “她叫千婉婉。”千夫人微笑,“逊王的独生女,受封无双郡主。”

    “千婉婉?”风衔珠来京城不久,并不知道这个人物,但逊王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即追问,“她的出身这般高贵,必定一生富贵,她为何要暗中参与这些危险的事情?她的经历是不是有特别之处,让她养出了这样的野心?”

    泽国皇帝野心勃勃,一生好战,多年以前就将兄弟们杀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逊王,“逊王”的“逊”还是他所赐,可见他对逊王的态度。

    据说曾经有臣子私下问皇帝:“封号为‘逊’,只怕逊王心中对皇帝不满……”

    皇帝先是极为不屑的道“他尽管不满,朕还怕他造反不成”,而后狞笑“他不造反,朕还找不到理由屠了他家”,多年来的事实证明,逊王不仅不敢造反,还处处小心畏缩,从不敢对皇帝有半点不敬、不顺,连他的政敌想挑他的刺都挑不出来。

    所以说,这样一位王爷居然养出这样的女儿,实在不合常理。

    “千婉婉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千夫人从头上取下一枝银簪,轻拨微卷的灯芯,“逊王年轻时被敌军追杀,向一名平民女子求救,平民女子提出逊王要娶她为妻且终生只能守着她一个女子,她才肯救人,逊王当时走投无路,只得答应了。”

    风衔珠在心里道,这个逊王是骗那个平民女子的吧?这种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果然,千夫人接下来说了:“平民女子救了逊王一命,逊王过后却否认此事,不肯娶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却是非常固执和刚烈,拿了逊王给的信物去告御状。皇帝要治逊王食言之罪,逊王辩称他与那个女子的身份差距太大,按皇室规矩他不能娶平民女子为妻,皇帝便下旨,封平民女子为公主,指婚给逊王,才成就了这门亲事。”

    风衔珠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帝这么……大度?”

    千夫人微微一笑:“你说呢?”

    风衔珠想了又想,拍手:“难道是皇帝想削弱逊王的势力?逊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娶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又不能纳妾,这辈子都别想通过联姻扩大势力,对皇帝的威胁不就少了?”

    千夫人但笑不语,只是眼里隐隐有欣赏之意:“这个平民女子嫁给逊王将近二十年,只生了千婉婉一个女儿,逊王曾经抱怨膝下无儿,香火无人继承,王妃应该许他纳妾生子,千婉婉七八岁时便在逊王的生日寿宴上公开表示,她虽是女子,但除了不能娶妻,样样都不会输给男子,她日后也会招婿入赘,绝不会让父亲断了香火,折了颜面。”

    风衔珠:“……”

    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涵义,单就千夫人的这番说明,足见千婉婉果然是个人物,她差点就小看了这个女人。

    “这个千婉婉也是争气。”千夫人将手中的银簪插回发间,一举一动之间俱是风情,“不管学什么都是学得最好的、最快的,京城那些与她同龄的贵族子弟,不论男子女子,没一个能跟她比。她也是极有胆量的,经常扮作男子随父亲出入各种场合,从不怯场,得体大方,进退有度,算是给自己树了名望,另外,她在家中帮母亲管家,在外帮宫里的娘娘跑腿办事,不曾犯下大错……”

    风衔珠忍不住插嘴:“各种场合,都是些什么样的场合?”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道,听起来这个千婉婉确实巾帼不让须眉,但她才不会比千婉婉差呢!

    不说别的,光是“父亲”这一项,她的父亲就不知比逊王强出多少,她父亲教出来的女儿难道会比“逊”父教出来的女儿差?总有一日,她要将千婉婉彻底斩于马下。

    千夫人道:“逊王是王爷,也是新兵营统领,经常出入军营和各种聚会,有时会带千婉婉同行,听说千婉婉即使在军营中见到行刑之事,也能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