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打量易然半晌,估计是觉着她是真不知情,撂下茶杯,告辞离开了。

    易然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到茶楼门口,挥手同他作别:“明日喜堂,不见不散。”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小傅挺拔的身影似是踉跄了一下。

    成亲的礼仪颇为繁琐,等被送入新房时已是日暮时分。易然将屋中的人都打发下去,掀起盖头,摘下沉甸甸的凤冠,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叫小砚去把张管家请来嘱咐了一番。

    是夜,小傅踩着夜色脚步沉重地走回新房。无论如何,还是得给他那老岳父做出个琴瑟和鸣的样子的。他颇为头疼地揉揉额角,穿过抄手回廊,来到自己的院门前。

    这一路上,他的心头百转千回,起先是想着先前收到的那封信,想着想着,不由又生出些隐隐的忧虑。若是今晚易然执意同他做些什么,他定然是不能妥协的。可眼下这情势,他不得不顾及易尚书手上的东西,又不能把易然得罪得太过。

    他深吸口气,举步跨进院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且看看易然的反应再做决断罢。他推门走进新房,易然捧着本书坐在桌边,听到门口动静,撂下书卷:“夫君来了。”

    小傅犹豫片刻,半掩了房门,走入屋中。

    易然瞧了眼没关严的房门:“怎么不把门关好?”

    眼下入了秋,带着寒气的夜风从门缝中透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喷嚏。

    小傅走到桌边坐下:“今天的夜色不错,开着门比较有氛围。”

    易然:“???”还真是见鬼的氛围,若明日她二人都染上风寒,就更有氛围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去关门,尚未迈步,便被小傅眼明手快拦下。那厮拉着她道:“娘子,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如对月小酌两杯。这门还是开着吧,如此也好欣赏一番外头的月色。”

    易然瞧着小傅诚挚的眼光,觉得这厮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俩人在寒风中对月小酌,他觉得很有情调吗?正当此时,外面的风渐大,桌布被吹得翻飞起来,险些糊在两人脸上。

    傅铮面无表情地握住面前的桌布,将它重新铺好,又把被带倒的酒杯一一扶起来。他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望着易然道:“娘子坐吧。”

    易然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若是三年后的傅铮如此,她指定不能这般惯着他,可小傅…算了,就当关爱傻子吧。

    她揉了揉鼻子,从箱奁中取出件披风裹上,坐回桌边,拎起酒壶:“那咱对月把合卺酒喝了吧。”

    傅铮按住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个酒壶:“我带了壶好酒,喝这个吧。”

    说着,他往合卺杯中斟满了酒,递了一杯给易然:“喝吧。”

    易然接过杯子,垂头瞧着杯身上的凤凰,后脊生出些寒意。桌上放的分明是上好的酒,小傅偏偏要自己带上一壶,都是傅府的酒,有什么分别吗?

    唔,对了,还是有分别的,那日从火场中逃出来时,傅铮同她说傅府不缺鸩酒。难不成小傅这回打算在新婚之夜杀妻证道?

    想到此处,她坚定道:“夫君先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