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麽吗?即便你当初那样丢掉了我,这麽多年我还是不断帮你找理由,想着或许你有天会回家,我始终没搬家,甚至连家里的摆设都没有变过,你不是会这样一走了之的人,我常常说服自己,或许只是你突然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微红的双颊可以看出他的微醺,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低沈的声线却语音低微的似是藤蔓,缓缓地攀附,让我久久不能自已,以为自己早该轻轻放下的回忆,却没想到韩若骏记得b我还要更加深刻。

    「就连现在终於找到你了,我明明脑中有太多对你的恨,却还是希望你能愿意和我一起回到从前的日子,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都不晓得自己是谁了。」他又再次苦笑,倔强的叹了一口气,「真的很没骨气,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对谁乞怜,却也没想到,原来对象是你的话,真的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看着碎掉的韩若骏,我终於理解了,为什麽我总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停滞,我的人生停滞在我放弃一切的那天,而他的人生亦如是,停滞在我离开的那天,而我才终於明白,原来有些伤口,不可能会随着时间淡忘,有些遗憾从来不可能轻轻放下。

    那些我年轻时候以为的T贴、以为的顾全一切,不过留下了更深的伤痕,没有好好道别的遗憾就像毒一样,侵蚀我们往後人生的每一次想念,刺痛每个念头,凌迟着彼此留存着的记忆。

    我们,一直都欠一个T面的道别。

    我静静的望着他,伸出手m0了m0他的细碎的黑发,说出了自己从没想过会说的话。

    「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他抬起头,右手还将我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但眼神却瞬间丢去了防备嘲讽,就像一座冰山逐渐消融,对他是这样的时刻,对我亦如是。喀当,我们停滞的人生时钟,彷佛从那一刻又重新开始转动,即便早已经被时间锈坏,却走的稳而JiNg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拎起他放在一旁的大衣罩在我身上,剪裁合身的皮衣套我身上总有几分空落落,但他独有的木质调香气围绕在我周遭,只觉得像是梦境,一切发生得几乎不可思议,那片心里因为遗憾而坏Si的心窝,正在对突然出现的药疯狂渴求。

    而这个时空底下的他,就是我始终不敢开口的遗憾。

    他牵着我的手走得飞快,而我跟在他身後,走到他的重机旁边,看到那台重机,我忍不住的走神,他似是捕捉到我的目光。

    「我说过,有很多东西其实没有改变。」他的菸酒嗓说起话来有隐忍的低哑,明明应该是听不出来的音量,却在夜里特别清晰。

    「你其实早就可以换一台新的,我当初买的车款,放到现在都已经旧了。」我忍不住将手放上机车把手,意外的触感如新。

    韩若骏帮我戴上安全帽,一边轻柔的整理我散落的发丝,细细密密一丝一缕。「谁说旧的不好?在你眼里,我或许看起来很傻吧?可能我就是特别念旧,总是怀念那些过去的回忆。」

    我以为我就要哭出来了,却发现我笑了,笑的酸涩,我一向懂他的意有所指,此刻却希望自己听不出弦外之音。

    「你值得更好的东西,一直都是。」

    「上来吧,有个地方一直想带你去,但现在大概也没车可到,可能会有点冷,你把大衣穿好。」他看向前方无视我的话,晚秋的深夜一向冷,但我被他的大衣护的暖暖的,但他的指节反而透着冻红。

    「你不会冷吗?」我坐在後座,在冷冽的风中发问。

    他先是轻笑一声,开口答道,「完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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