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一动,顿了顿,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支了一天的摊子一钱都没有挣到。

    “你今日出去是找活干了?”牧临川打肿脸充胖子,复又不以为然地冷嗤了一声,“我还没这么废物,需要你来养活。”

    窗外幢幢摇曳的树影落在两人之中,夕阳正好,融融烂烂的温暖光影落在了两人鬓角衣侧。

    拂拂看着他的模样,想了想,把欲要说出的一肚子话又咽回了嗓子眼里。

    “好!”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盯着牧临川那瑰艳的眸子,轻快地歪着脑袋笑起来,“那我就靠你养我啦。”

    话虽这么说,实则每天趁着牧临川去卖字的时候,拂拂还是该干嘛干嘛。

    第二天,牧临川出了门,抿了抿唇,把幕篱给带上了,自己在集市附近摆了个摊,前面扯了一块儿布,滑稽地写了两个字。

    “卖字”。

    他带着幕篱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匆匆中一瞥。

    也有人上来问价,问完了嘀咕了一声。

    “太贵。”转身就走了。

    牧临川面色一黑,心里蹭蹭蹭直冒火。

    这还贵?!!他这一副字不论出生,单凭技艺,也评在了中之上‌,放在上京那得万金!万金他还不定乐意写,一幅字人人都抢着要的!

    他的字筋力俱骏,疾徐有度,气态高逸凌厉,这个价已经足够良心了,这些‌人问价也就算了,问完还要好奇地说一声。

    “你做生意怎么还带着幕篱呢?”

    这本是善意的掰扯两句,闲话家常,但牧临川受不了这个。

    问得人多了,忍不住原形毕露,一张嘴,就突突开火,傲慢地道:“爱买不买,不买快滚,问这么多也拉不了关系,不讲价。”

    面前的妇人面色骤然一变,骂骂咧咧地走了。

    唯一的客户被自己赶跑之后,牧临川也自知失态,又不肯承认后悔了,只沉默地拿两只眼睛斜着看附近吆喝的商贩。

    这些‌商贩们吆喝的调子又长又高,甚至编成了北地的民歌,高亢激昂,硬朗爽利,在北地旷远的天空下,直摩云霄,和几点大雁打橘红色的日头前掠过。

    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迫于生活的压力,少年试着动了动唇,然而一开口,浸润了上‌京烟雨的金陵音,软糯得像是在撒娇,哪里能和这些‌浑厚响亮的北地声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