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农民的孩子。

    拂拂咬牙切齿地解下了身上的狐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朱门酒肉臭……”牧临川一怔,若有所思地复述道,“路有冻死骨?”

    “这诗是谁所作?”

    陆拂拂:“你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少女嗓音一点一点低了下来,“这是杜甫写的。”

    牧临川瞳仁深深地凝视着陆拂拂,皱了皱眉。

    他不太懂陆拂拂情绪为何这么悲天悯人,这些人死也就死了,死了倒还解脱,大不了下辈子投个好胎。陆拂拂这样拘着他们留在尘世受苦,整日做着这些做不完的农活,饱经战乱颠沛流离之苦,有意思吗?

    目光一瞥,瞥见少女怔然失落之色,这感觉让牧临川感到很烦躁。

    少年阴郁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道:“开孤的私库赈灾吧。”

    国库虽不充裕,他牧家的小金库却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阿父在时本就横征暴敛,卖官鬻爵。到了牧临川继位后,更是被大臣当面怒斥为桓、灵之流,钱帛尽入私门。

    实际上,牧临川他物质欲望很低,平常吃得不多,觉也很少睡,又因为病痛,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钱帛堆在私库里烂了也是烂了,倒不如拿出去赈灾。

    拂拂简直受宠若惊了,结结巴巴地问:“当、当真?”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从牧临川兜里掏钱?

    牧临川盯着她看了半晌,移开了视线,翘起唇角,轻描淡写道:“这不是王后所说吗?叫孤作三个月的明君。”

    说着,少年直起身,竟然戴上了斗笠,步出了昭阳殿。

    拂拂愕然:“你去哪儿?”

    牧临川施施然地蹬着朱漆的高齿木屐,平静道:“孤去处理政事去。”

    今夜不睡了,

    天子一诺,自然是重于千金的。既然答应了做三个月的明君,那就做三个月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