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舞会安妮已经参加过无数次,不管是在法国还是英国,她永远是舞池中最耀眼的人。从普通贵族到国王,他们永远都在排着队等她跳舞。

    安妮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她单手托腮,右手把玩着一只琉璃酒杯,也想像克洛德皇后一样随便找个借口离场。

    德·埃利女士今天穿了宫廷裁缝新送来的礼服长裙,这条裙子格外精致,能够恰好露出她光洁美丽的肩膀,性感但并不放荡。弗朗索瓦那只略带薄茧的右手现在正放在上面,滚烫的掌心让德·埃利女士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自从安妮·博林那个英国女人被送往布卢瓦城堡以来,她这两个月过得格外开心,国王的目光终于又回到她身上。虽然还有玛丽·博林和一些其她的女人,但她们还并不能让德·埃利女士放在眼里。

    起初,德·埃利女士笃定安妮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要知道,玛格丽特公主患得可是汗热病,这种病症传染力很强,并且几乎不可能治愈。

    安妮作为玛格丽特的贴身侍女,肯定也会被感染,德·埃利女士几乎可以肯定,安妮一行人怕是没到布卢瓦城堡就已经因病去世。

    然而好景不长,布卢瓦城堡就送来了信件,信上说,汗热病只是一次误诊,现在玛格丽特公主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不久以后就会返回巴黎。这对于德·埃利女士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但是不久之后她又再次听到罗塞尔伯爵和安妮的传闻,并且得知国王为此很生气,她便再次高兴起来。

    然而现在……

    弗朗索瓦环着德·埃利女士纤细的腰肢,眼睛却一直往长桌上瞟,埃利女士知道他自然不是在看别人,而是在看安妮。

    “罗塞尔伯爵的离世真令人遗憾,我听说他以下十分慷慨。”德·埃利女士说,放在弗朗索瓦腰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这样一来,对方的注意力果真又回到她身上。

    “你说的很对,甜心。”弗朗索瓦说,但是仍旧心不在焉。

    诚然,德·埃利女士是美丽的,不仅美丽,还具有智慧,精通艺术和诗歌,甚至对天文和数学也有所了解。但是她已经伴随他多年,这多少有些令人感到乏味。

    然而安妮不同,不管他怎样暗示,又或者拿出多少珠宝,安妮始终秉持着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这样就造成,即使弗朗索瓦已经知道安妮继承了罗塞尔的遗产,并且听说他们之间还有许多桃色传闻,也无法做到和她断绝联系。

    或许是错觉,又或许不是。弗朗索瓦觉得此刻的安妮比离开巴黎时还要美丽动人。她的头发黑而长,没有像玛丽和德·埃利一样用头巾把头发裹住,只戴了一顶装点着羽毛的女士礼帽,甚至连面纱也没有掀起来,看上去对这场舞会兴趣不大。

    虽然是私人舞会,但是来参加的人仍旧不少,舞池中人影绰约,弗朗索瓦很难看清安妮的面孔。

    他热爱一切和艺术有关的东西,因此也十分喜欢举办各种舞会和宴会。但是今天却觉得这场舞会分外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舞会结束,弗朗索瓦还没有来得及前去寻找安妮,就又被玛格丽特公主叫走了。

    令他倍感欣慰的是,安妮也跟在玛格丽特身后。

    公主套房里,玛格丽特坐在壁炉旁边的高背椅上,弗朗索瓦则坐在他对面。现在刚刚是初秋,壁炉里还没有燃火,屋子里有一些昏暗,因此窗户上的纱帘只拉了一半。

    安妮和玛丽坐在外间的牌桌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牌。

    “您应该多想想子嗣的事。”玛格丽特开口了,她用一种能让外间的安妮和玛丽都听见的音量说话,“您应该尽快让王后再次怀孕,只有两位身体孱弱的公主是远远不够的。”

    玛丽出牌的速度忽然慢了一点,她微微侧首,望了一眼卧室里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