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只是第二天?那我们离临淮城可是不远?你如今是一军主帅,怎可草率离开军队?”顾影阑一站稳,忙离开少年炽热的怀抱,一脸正色问询道。

    “嗯,若非不远,爷怎么敢私自遛出军营来,妹妹放心,大军此刻才刚入临淮城,正是混乱时刻,不会注意到爷的。”

    “我本以为,你会派旁人——”君祁良以食指抵于唇旁,桃花眼分外潋滟,“事关妹妹安危,小爷我可不放心让旁人前来。”

    而且,他能信任谁呢?

    君祁良想到了谢言,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如今,却成了刀剑相抵的仇敌。

    又想起了汝华,他最器重的下属,变成了反咬一口的毒蛇。

    也许,像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奢望寻常人皆有的情感。

    少年如星般粲然的眸光似是蒙上了一层灰翳。

    “阿良,这不是你的错。”顾影阑晃了晃他的肩,十分坚定地道:“不是你的错,不论是对谢言,还是汝华,你皆以真心相待,这些我都能感觉到。”

    “那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少年声线竟含了一丝颤抖,许多咽下的不为外人道的情绪,他以为,他能放下,能释怀。

    她也如此以为,没心没肺的世子爷,合该一世张扬下去。

    但她错了,少年外壳坚硬,偏偏内心柔软,因此被情绪的尖刃,一刀一刀,早已剜得血肉模糊。

    压抑的,不解的,悲伤的……所有情绪,皆被掩盖在嬉笑的面容之下,无人发觉,独自腐烂。

    “阿良,人与人的道,是不尽相同的,立场,自然也不同。你没错,他们……也没错。”顾影阑一眼扫来,如春江秋月下粼粼的光影,似平静碧波下潜藏着沄涌的暗流,流动着的,是化不开的悲伤。

    君祁良回视着,眼中星光暗淡而坠,亦流动着相似的感伤。

    她与他都知道,错的不在于任何一人,错的,是这个满目疮痍的乱世。

    而人,只是被命运裹挟着的棋子。

    “不说这个了,如今,我身份暴露,无法再混入大军中,但是,我——”顾影阑深吸一口气,以加重语气上的坚绝之意,“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潜入齐军中!”

    一定要随着西伐大军,前往西越!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君祁良想着几日前收到的那份情报,“只是,顾妹妹,你必须老实告诉爷,你一定要潜入齐军的理由!”

    “我……算了,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顾影阑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你还记得么,那位曲姑娘,她是神医慕枫之徒。”

    “慕枫?姓慕!莫非,这位天下闻名的神医是慕氏族人?”君祁良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