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这个活儿一个人不成,至少得有个帮手在下面看着,如果有人经过就赶紧喊一声。别说谁都张眼睛了,房顶上掉东西不知道躲,那就叫不讲理了。

    “劳您驾……小心头上掉东西喽!”去后面56号院里喊的是小米粒,为啥不让周必成去呢?因为洪涛在后面院子里人缘不太好,大人去了几句话不对付容易吵起来,换成小孩要好的多。

    “小点声成不成啊,这大早上的嚎丧呐!”凡事就不能那么绝对,别说小孩,赶巧了,就是趴条狗照样有人找茬儿。

    这不就来了,随着一声怒吼,56号院的东屋里钻出个光秃秃的大脑袋,脑门上一条沟、脖子后面两条沟,豹眼环睛、不怒自威。

    “……”小米粒再怎么和洪涛学,终究也是个孩子,见到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立马就不言语了,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屋顶。

    “米粒,三狗大爷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怵头啊!你得说三狗大爷,您家是谁走我前面啦,当晚辈的帮着嚎两嗓子也是份心意,赶明儿等我挣钱了,再给您买口两头翘!”

    这位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就是和洪涛不对付的人之一,他叫柳全兴,出租司机,由于人长得比较有特点,熟人都叫他三沟。但这个外号到了洪涛嘴里发音就有点含糊,到底是三沟还是三狗很难说。

    “我说姓洪的,教小孩拐着弯骂人,缺不缺德啊!有本事你自己下来,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小米粒还没张嘴就被三狗给拦住了,洪涛已经骂了一遍,要是让孩子再重复一遍,不等于听两遍骂嘛。

    “我说三狗,你还知道缺德啊……积德的人有说小孩嚎丧的吗?有事儿就说,没事儿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这儿忙着呢,这么大人了没点眼力见儿。”

    洪涛才不会下去呢,这孙子也不是啥好鸟儿,满肚子都是坏水。自己要是真下去了,他肯定说也没什么大事,回见吧。然后自己还得爬上来,纯溜傻小子呢。

    “你倒是懂事儿,大早上的让个孩子嚎,是不是成心不让街坊们睡啊!你看你看,把二大爷也吵醒了吧。”三狗一看洪涛不吃这套,马上又换了一招,指着刚出门的邻居,非说是让小米粒吵醒的。

    “那你要是十二点再起,这一上午还不能出声了呗?真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怕吵是吧?买别墅去啊,别说扫房这点声,就算放麻雷子你也肯定听不见。二大爷,您老这是要奔早市啊?我可听刘婶说了,这两天菜价蹭蹭涨,人还乌央乌央的,就和不要钱白送一样。”

    三狗说的倒也是实情,他通常都是下午出车,一直跑到后半夜才回来睡觉,为了挣口嚼谷确实不容易。但洪涛真不打算可怜他,这孙子太不是东西,当初自己刚买车的时候,就是他带头占着车位不挪。

    其实马路对面也有空地方停车,但他就是不愿意挪过去,非说人行便道是公家的,谁先停就是谁的,至于说是不是停在别人家房根下面了不管。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和自己较劲儿的人,洪涛是能惯着也不惯着。正好拿他当鸡杀,给那些有想法的猴看看,谁是面团谁是石头块,以后该捏谁心里有点数。

    洪涛这块石头不光硬,还臭,真应了那句老话,是茅坑里的石头。什么砸车玻璃、扎车胎这些招儿太没技术含量,全不稀的用。

    呃,主要还是因为对面警务站的摄像头能拍到,为了置气进局子赔钱太亏。这也是为啥附近的车都爱停在院门口的唯一原因,有治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全年风雨无阻的盯着,特安全。

    但到了洪涛这里,有卫星盯着也同样不安全。他找了根皮管子顺到南房屋脊上,装了一溜浇花用的滴灌喷嘴,接到水龙头上,天一擦黑就打开,让水一点一点的顺着瓦楞往下滴。

    冬天的京城就算再不冷也得滴水成冰,不用多,半宿就能在房檐下面冻上好几个大冰锥。那时候小院还没翻建,南房里也没人住,洪涛每天早上五点多先把水关了,然后再去跑步。

    出门一看,好嘛,知道的是房檐滴水,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几辆车都停在南极了呢。机器盖子、挡风玻璃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少说得有百十斤。有时候赶巧了车轱辘都能冻在地面上,不把冰凿开根本动不了地方,挂低速四驱都没戏。

    很快,其它两辆车就挪地方了,司机心里也知道把车停在人家房根下面不合适,以前没人计较也就算了,现在主家自己有车要停,附近又不是没地方,何必较这个劲儿呢。

    但就是三狗最顽强,反正他是后半夜才回来,可以找不滴水的地方停,洪涛总不能天天守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