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当下就和天饱约好,替家中把近期的农活抓紧干了,就到下村和他汇合,两人一起去土山上找个僻静之处修炼。

    回到家,天饱的心情明显好了些,巨犬咧着嘴摇着尾巴开心地迎上前去,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巨犬温暖的长毛。

    娘看到面色明朗的天饱,心里也宽慰了些,突然想起天饱爹下地干活前叮嘱的话语,赶忙说道:“饱儿,玉面真人回来了,你爹让你速去见他。没准你脸上这字能被药水洗掉哩!”

    玉面真人,那个穿着破旧道袍,整天用大小铜炉和罐子炼丹的白胡子老头回来了!在噬山的日子,天饱还着实有些想他,随即三步并做两步去了村口。

    下村位于村口的这座显圣道观还算有点气势,老道士号称是崂山嫡传弟子,自封“真人”。

    在玉面真人未云游之前,方圆百里的人都来烧香,道观里供奉着太上老君,并排能放下十个蒲团供信众叩首。可自打玉面真人离开,村里又遭了大灾,道观的偏梁也被虫蛀蚀了两根,东南角塌了下来,整个道观颓势顿显。玉面真人懊悔不已,正在院内摆了张案几,熏着香炉,精心画着符咒,准备换些梁木,将正殿修葺一下。

    玉面真人正写着,手中毛笔突然喷出一大口浓墨,将好好的符咒给玷污了,再看看毛笔,根根毫毛倒竖,变成了笔尖花开状,哪还用得了。

    怪哉。玉面真人掐指一算,不会吧,煞星登门!下村里何来的煞星?

    天饱正走进院落,远远对着玉面真人就是一鞠:“真人,我爹命我来拜您。”他浑身上下的神秘字符骤然璀璨夺目,金光灼灼。

    玉面真人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天饱:“折煞老道!”之前天饱爹提着几条鲜鱼登门的时候,曾说过天饱被恶人刻字黥面,如今一见,哪里是黥面分明是金字加身!

    天饱犹豫地说:“我爹说,您可以配出药水将我浑身字符洗掉——”

    “万万不可!”玉面真人神情严肃,连连摆手。

    神魔降世,金字加身,想不到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娃竟非凡品!玉面真人满脸赞叹之色,如获至宝地拉着天饱,恨不得把他衣服剥了将身上的法书看得更仔细一些。

    “天饱,你身上这些字可是入了吞噬派之后有的?”玉面真人撸起天饱的衣袖,结合着他脸上的字,看了个大概后,表情愈发凝重,问道。

    天饱老老实实地答道:“正是。”

    玉面真人叹道:“这场劫难都怪老道啊,我若还在下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你爹将你送入妖门!而今,罢了!”

    说罢,竟扫了扫拂尘,自顾走进道观,将大门紧闭,再不出来。

    天饱怔住,也未敲门,在院内独自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显圣道观的门缝内,玉面真人目光阴森,喃喃自语:“娃娃,不是老道不帮你,事已至此,天机不可泄,天命不可违啊!”

    回到家,娘放下手中的柴火,期盼地问道:“饱儿,玉面真人可帮你配药了?”

    天饱不想让娘失望,随意点了点头,从枕下摸出《论法》,躺在巨犬身边翻阅。老道对他闭门不语,他并不放在心上。而今头等重要大事,乃是按照《论法》认真修炼,早日为火圣、神铲报仇雪恨,重树吞噬派旗帜。

    破书有一股久远深藏的霉味,页边皴裂,天饱小心翻开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