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府,夏萋萋才知道,长公主今日设宴,不只是邀请了女眷。

    宴会也并没有像一般人家设宴那样,以二门为界,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而是将男宾女客都安排在桃花林,只以一道布帷帐为界。

    桃花林在一片湖泊旁边,夏萋萋随着侍从,从湖畔绕过。

    九曲木廊从湖畔一直延伸到湖心,那湖心架了凉亭,一般的湖心亭都是一层,长公主府的湖心亭却是双层小楼,翘角飞檐,二层有轻纱飘拂。盛夏时节若是在二楼凭窗而坐,荷风送来阵阵凉爽,应该是极为惬意的。

    桃花林就在湖畔,遥遥望去仿佛一片粉红色烟霞,被一道长长的轻纱软帐破开。

    夏萋萋看那中间的帷帐十分轻薄,便特意选了靠边的位置。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快就被注意到了,低低的议论声和轻软的笑声不时传来。

    轻纱软帐的另一侧,则十分安静。

    长公主邀请的年轻公子们谁也不敢靠近帷帐,全都挤在桃花林的边缘,安静地缩着脖子一声不吭,跟一群鹌鹑似的。

    桃林的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圆桌,高背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修长的手指转着斗彩小茶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耐烦。

    他坐没坐相,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玄衣轻滑如水,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却狰狞夺目,阳光下泛着令人心寒的光泽。

    他眼皮一撩,眼睛内勾外翘,分明是再多情不过的凤眸,生在他冷白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就无端端多出几分凉薄和戾气。

    桃林边缘的年轻公子们更加往边上挤了挤,彼此面露苦涩。

    谁也不知道这位刚刚登基的煞星怎么来了桃花宴?明明过去的几年,他只出现在刀光剑影里。

    萧旸又垂下了眼眸。

    长公主养多少面首他并不在意,也懒得理会。

    皇宫的大总管安公公揣着个拂尘站在旁边,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笑,慈眉善目的,眼观鼻鼻观心,对身边的帷帐一眼都没看。

    帷帐轻薄,能清晰地透出对面的身影,更挡不住那些娇娇软软的声音。

    “那是谁呀,怎么穿的那么……朴素?”

    “噗——,采采你可真会说话,寒酸就寒酸呗,还朴素。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山鸡,竟然能蹭到长公主府的请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别这么说,我看她仪态端方,应该也是有教养的。”

    “有教养不等于有家世。你看看她那身破衣服!不过她、她那张脸可真是的,采采你可得想办法,别让这种狐媚子入宫,不然肯定会跟你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