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祝垂洛身边,只见架子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连玻璃罐上也有。祝垂洛用匕首拨开浮尘,手电橙黄的光束穿透玻璃,可以看见罐中是略微浑浊的淡黄色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坨……白墨燃努力辨认了很久,才不确定道:“这是个肾?”

    “嗯。”祝垂洛又去照旁边的罐子,里头也都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甚至还有一个发育未完全的、蜷缩着的胎儿。白墨燃虽说选修过解剖学见过这种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但在实验室明亮的大灯下和在废弃研究所满是灰尘的漆黑库房中观察,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

    “这是标本室?”白墨燃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道,“难道……”

    “嘘。”祝垂洛却忽然做出个噤声的动作,侧耳道,“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白墨燃立刻住口。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凝神倾听,偌大的研究所寂静无声,就像吞没了一切的黑洞。他刚想疑惑发问,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在房间里炸开,吓得他几乎跳了起来。

    什么声音?好像是从大门那儿传来的!

    白墨燃顿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是比之前更大的“轰”的一声,夹杂着金属断裂的声音。

    “跑!”祝垂洛大叫,“那东西在撞门!”

    白墨燃反应极快,祝垂洛话音未落,他已然如兔子般窜了出去。标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的光芒能够指引道路。这房间不算太宽,却极深,一排排高大的铁架林立,上面满是大小不一的玻璃罐。白墨燃跑得太急差点撞上,便听见祝垂洛大叫:“贴着墙跑!”

    没去思考为什么,他毫不犹豫地照做。跑过大概五六排铁架的时候标本室那厚重的钢铁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哐噹”一声翻倒在地。随之而入是一条大得夸张的巨型蜈蚣,它的每一节身体都像是一辆覆盖装甲的面包车,数不清的步足摩擦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而如果这玩意真的是面包车合体的话那它必然有一个骚包的主人,因为那些“装甲”每一节都是不同的颜色,唯一的共同点是那些颜色都极其鲜明,鲜明到了妖异的程度。蜈蚣甩着大颚向着标本室深处追杀而去,一路撞翻的铁架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倒下。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房间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追,居然是特么被蜈蚣追!”白墨燃边跑边喊,连头都不敢回。祝垂洛紧追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手电晃动中两人到了标本室的尽头,不幸中的大幸,那里竖立着一扇门,木门。

    白墨燃一眼瞄见门上挂着个生锈的大锁,当下想也不想,借着奔跑的前冲力飞身一撞。没想到这锁居然只是挂在上面,门也是虚掩着的。他一撞撞了个空,惊叫一声,就穿过房门摔了个狗啃泥。而他身后的祝垂洛来不及止步,一脚绊在他的腿上,也是惊呼一声摔倒在地。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门后竟然是个向下的斜坡,两人摔做一团,滚地葫芦似的向下方翻滚,反而比跑起来还更快上几分。在拐弯的墙角处撞了几次后两人晕头转向地停下,白墨燃扶着墙试图爬起来,却发现手底下的质感不太像墙壁。他晕乎乎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摔成了脑震荡:“气密门?”

    “别管什么门了,那东西追过来了!”祝垂洛二话不说,就开始扒门缝。

    按理来说气密门都是安装在用来收藏什么非常重要东西的房间,应该是电动开启的,扒不可能扒得开。但这扇门可能是年久失修,又或者一开始就坏了,祝垂洛那么一扒,居然还真的给扒开了一道一尺宽的缝隙,刚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他侧身就要往里挤,白墨燃赶紧拦住:“等一下!这样一个生化研究所用气密门关着的房间,很可能存放着有什么要命的玩意!”

    “再要命也没外面那个东西要命!”祝垂洛不为所动,还要再挤。白墨燃犹豫一下,眼见那巨大的蜈蚣已经从转角处探出头来,立刻觉得同伴说得对,钻进房间去不一定要命,但被蜈蚣咬到那是百分之百会死!他立刻跟着祝垂洛往里挤,却听见后者一声低呼:“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