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其实哨兵并不适合做保镖的工作,除非对象是自己的向导。

    他们的五感就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般敏锐,哪怕是再微弱的声音,再细小的气味,在他们的感知里都如同白纸上的黑色墨迹般明显。但五感的精密却并不能让他们的精神拥有足以承载大量信息的韧性,所以如果把他们放置于纷乱嘈杂的环境中,哨兵很可能会因为无法承载巨量涌入大脑的信息而狂躁,甚至崩溃。

    所以哪怕是以稳定性著称的承影,在一下午吵哄哄乱糟糟的歌友握手会后也感觉到非常不适。藏身在暗处的白墨燃也累得够呛,因为他必须为承影那随时可能狂躁化的意识海撑起一个抚慰性的防护罩,以让他不会像一个被扔进秤砣堆里的精准砝码一样抓狂坏掉。因为精神体擅长的并不是防护方面,所以对白墨燃而言这种长时间持续性的精神防护是极其消耗脑力的,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一次意外的“精神力强化”,肯定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感觉,我俩都被龙渊那狗贼给坑了。”

    握手会结束,只经过短暂的休息,秦蕉蕉就马不停蹄地前往演唱会的场馆进行彩排,带着一群伴舞在台上又唱又跳,“吵”的分贝虽然比握手会高,但好在并不算“乱”,白墨燃也可以放松一些。他透过瞄准镜看着舞台上闪动的人影和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精神链接中对承影这样说道。

    承影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已经被他换成了降噪性最强的一对,此刻他正面无表情地靠在后台的阴影里,看着工作人员忙来忙去。听见白墨燃的话他沉默了一些,然后在意识海里回道:“不算坑。”

    “嗯?”白墨燃不解。

    “的确有人想对她下手。”承影道,“握手会上我看见了四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他们想接近秦蕉蕉,但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我觉得那不一定是袭击者,说不定只是单纯的痴汉。”白墨燃吐槽道,“你们把他们抓起来了?”

    “没必要打草惊蛇,只是驱逐了而已。”承影说。此时排练告一段落的秦蕉蕉大汗淋漓地从台上下来,看见承影站在一旁,很友善地冲他打个招呼,笑道:“感觉怎么样?”

    承影不解地看着她。

    秦蕉蕉接过助理递来的瓶装水,吨吨吨灌了几大口,这才解释道:“就是我们的表演啊,你感觉怎么样?”

    承影压根没看她们的唱跳,但他还是十分中肯地给出自己的意见:“很吵。”

    秦蕉蕉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但承影显然是不会在意她的心理感受的。他指了指秦蕉蕉捏着水瓶的手,道:“水溢出来了。”

    秦蕉蕉闻言低头一看,才看见手里的瓶子被自己无意识地捏扁了,纯净水从里头被挤出来,淋湿了她的超短裙。

    这种人真的好讨厌啊!

    这一天都没发生什么意外,除了握手会有几个过于热情的歌迷被保安客气地请走,一切顺利。疲惫的秦蕉蕉回到酒店套房,舒舒服服泡进已经预先放满温水的浴缸里。她靠在缸沿,将手机举在水面以上,打开任何人都不可见的专门记录日常的社交平台小号,想了想,编辑一条日志。

    “哨兵小哥哥好冷淡好凶啊qwq,心灵受到暴击。”

    次日清晨,秦蕉蕉被闹钟早早叫醒,打着呵欠出来洗漱时,并没有看见承影的身影。她以为他还没起,也不在意,自顾自出门去吃早饭。结果套间的房门一开就看见承影正站在门外,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清醒了。

    “早,早上好啊。”她十分艰难地干巴巴笑道,承影则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陪着她一同去酒店的自助餐厅。秦蕉蕉心里苦,可是不敢说,饭后众人一起上了车来到综艺栏目的剧组,定睛一看,不由都觉得耳目为之一清,精神都振作几分。

    因为是户外探险的综艺,所以拍摄地自然是环境优美的风景区。这剧组就坐落在一座不算高的山下,夏末秋初的时节,山下绿草如茵,花木扶疏。清晨的山中空气清爽怡人,而剧组就在这一大片草地上支起了几十顶帐篷,附近停了许多车辆,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帐篷间穿梭,远处山溪清澈,一大片望不到头的竹林浩浩如海,秀丽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