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醒来,淑哲都记得,昨天,自己亲手给了女儿一巴掌。

    她转头看了看陶乐,心想该怎么弥补昨天的一巴掌。

    “陶乐,昨天对不起啊,我不该打你。”

    “……”

    陶乐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早安,不是这段时间一贯的喝斥,反倒是一声道歉。

    她有点懵,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先想哭,然后快速抑制住这种冲动。

    “没啥事,我都忘了。”

    她想起鲁迅曾写过的《风筝》,鲁迅小时候折断弟弟的风筝,长大了才道歉,结果换来弟弟一句“忘了”。大概是这么个故事。

    如今看来,她第一时刻想到的也是这句话。

    陶乐不是个豁达的小姑娘,她知道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哄别人开心,自然知道怎样能花最少的力气让身边的人最难受。

    不解释,不安慰,不共情,一句“忘了”不仅是课本上教的,也是大人们哄骗孩子最惯常的方法,陶乐学会了,也很开心自己终于用上并且反击了。

    ……

    ……

    一个月前

    最近这段时间,淑哲一直处于一种焦躁状态。

    大庙山征收耕地墓地,外乡人出来跟伊华傩祥捣乱闹官司,淑哲一边要安抚父母,一边要应付日益增加的工作量。她现在实在是不能再旁生枝节。

    ……

    “最近外地人来得多不太平,我跟我们班女生说了,让她们放了学成群结伴走,结果那个小姑娘还是拖拖拉拉的,跟她一起走的回班里叫了好几回,回回都说在记作业收拾书包,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淑诗在伊华家里闲聊。

    淑香也说:“恁班那个我知道,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丹是不是?”

    “姚丹,”淑诗接道,“早在家访的时候就告诉她父母了,别把手机给她,要是真给,别让她带到学校。那天我在讲课,讲着讲着小姑娘和后边几个捣蛋的,突然嘿嘿笑了……”

    “肯定是走了歪道了!”淑哲焦躁地打断对话,放下手机,“谁知道他们手机里都说什么,一个个小孩现在都不学好!要是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早就考清华北大了。”

    淑香接道:“谁也别笑话谁,咱家不就出了一个吗?偷了二百块钱,打着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