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不认!”右边少年拍案而起,而想了想,又问,“对方是哪户人家,姓甚名谁?”

    骆长清抬头看了看,那“蛙鸣”已经飞过了头顶。

    她从容道“认不认都无妨,便是认,我也不打算从的,这次来正是想和他说清楚,我们来潍远县开纸鸢坊,等回头站住脚,择了空,我自会登门拜访,把婚事给退了。”

    说罢,伸手拉了一下岳澜的袖子“都被茶水浸湿了,澜儿,你去换一件,小心着凉。”

    岳澜迅速抽回衣袖,低头应了一句好。

    换完衣服,便该进城了。

    潍远县不算大,一条由南向北的街道把它划成两半,粼粼车马来往不绝,两旁的店肆林立,高阁飞檐下悬着布招,小坊货摊前响着吆喝,无甚雅俗之分,熙攘的酒馆就与清雅的书画坊门对门。

    有人吃饱喝足后,至书画坊前停下,抬头指着招牌念“春风顾”,其下还有一行小字“‘这里有六渡街最好的字画’,得了,进去瞧瞧。”

    行人进了“春风顾”,让出视线,旁边紧挨着的二层小楼就一览无遗,同样的碧瓦朱檐,只是大门紧闭。

    骆长清拿出纸,瞥着上面的图比对下四周,点头道“刘叔帮我们寻的店铺就是这儿。”

    身后的少年们便上前开了门,屋内椅柜都齐全,只是积灰厚,一楼的厅堂不小,正好清扫出来做生意,二层几间房居住,后面的大院子可堆放器材。

    很快收拾稳妥,大门外,“长清斋”的牌匾挂了上去。

    孟寻原想在牌匾下面也添上一行六渡街最好的纸鸢坊,然而想了一想,纵不怕被四邻嗤笑自大,也怕被隔壁说他们剽窃点子,最终作罢。

    但那“春风顾”的掌柜还是没放过他们,他倚着门,看着他们挂出了几只飞鸟拍子纸鸢,骨架扎制精简独特,蒙面绘制栩栩如生,先是叹了一会儿,而后便捋着半白胡须,拉长音调道

    “你们来潍远县开纸鸢坊,是头被门夹了吗,不知道这儿是陈家的地盘,陈家纸鸢传了几代,有他们那‘鸿渊坊’在此,你们这些个小作坊能有活路?”

    孟寻听不过去,甩了甩灰色衣摆就要上前理论,还未动,已被身边人拦住。

    骆长清向他摇摇头,又朝老者道“敢问老先生尊称?”

    老者一挑眉,向自家牌匾瞥了瞥“大家都叫我顾掌柜。”

    骆长清立刻施了个礼,先简单介绍了这边一行人,才道“自打二十年前朝廷施压,外面这行手艺人如今生意都不好做,我听说潍远县县令对纸鸢工艺是支持的,也正因如此,陈家的生意在此处才风生水起,我们想来碰碰运气,自不指望像陈家那般,只希望能保证我们师徒几人的衣食便是。”

    顾掌柜听罢不以为意“我看,难啊,到时候血本无归,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他说完,慢慢踱回屋内,留下身后几道身影面面相觑。

    说者兴许只是逞口舌之快来点风凉话,但听者还是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