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世上的男子常常会以为,为了宏图大业,自己能放下一切。广禄也是。

    他还犯了个错。

    以为皇帝既然看中了她,自然会跟自己一样,将她宠到心尖上,护她一世周全。宫里凶险,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没人护着早晚要出事。

    没想到这么快素格就出事了。广禄想起来就怒不可遏。明明知道她不会害人,但皇帝还是将她扔到了慎刑司。

    其实广禄被自己蒙蔽了眼睛,他知道她是个没心眼的,但皇帝可不一定跟他一样的想头啊。

    皇帝一面愿意拿她当玉琦,一面也知道,毕竟她不是玉琦。所以在要她当枕边人前,索性投入慎刑司查个清楚。查清楚了,以后不存疑心,才保得住不会再相负。

    广禄呢,这个人已经闯进他心里,他就觉得她最好,天下人都跟他是一个想法,只能觉得她好。而皇帝的这份疑心他简直气愤到极点,那种感觉颇似我将世间最好的宝物让给你,你却只当它是一块顽石。

    想到这一点,广禄对大位的渴望又增加了几分。

    。。。

    素格早懵了。

    二爷进来后一言不发,黑着脸只顾给她蹭脸上的脏污,平日那么齐整爱干净的爷们儿,这会儿倒一点不嫌弃她污糟。他的袖襴都是满绣的纹龙,金丝线刮一下脸生疼。素格硬撑着,自己的脸被搓成了桃子皮,快要破了时,她才哭出声来。

    他虽然不嫌弃他,她可不领他的情。心里实在恼他,为了成全皇后,他害了贵妃的孩子,自己也被他牵连了进去。

    广禄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弄疼了她。再细瞧那黑泥许是在牢里粘的,不但蹭不掉,倒被他抹匀乎了,此刻素格顶着张花脸,像刚从外面逮回来的野猫,警惕着你多余的心思。悻悻的、不无尴尬放开手来,吩咐人打水替她洗。

    一面拉着她坐到刚送进来的条凳上,隔了桌上豆苗大小的烛光打量她,半晌才说了句我来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知道她生他的气。

    素格想要问他的地方多了,那个小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攀咬她?撞自己的人是不是他安排的?要是想让她顶罪,干嘛不一早说明白,她就是死了也好过不知情枉死。

    却见烛火下广禄垂着头,开口只说自己来晚了。

    离家这么久,没了奶奶阿玛呵护,身边一个可依仗的也没有,她都习惯自己单独面对一切了,这时候他闯到这黑囚牢里,对她说自己来晚了。

    这可戳了她的肺管子,一肚子怨气不知打哪儿喷薄而出,本来她还挣扎着想抖出一句硬气话,张了半天口,话没说出口,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眼泪一涌出眼眶,就止不住扯线般的落,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害怕,跟泪珠一起争着往外跑。

    眼前的姑娘捂着脸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把天哭塌了,广禄只觉得自己束手无策。他不惯见这场面,他打交道的都是男人,都是那种要杀要剐随便,眨一眨眼睛爷都不是好汉的,是以他习惯了有话直说,哪见过这哭天抹泪,顿时没了主意。

    素格哭了一会儿,抽抽嗒嗒道,“我可太丢人了。主子您别搭理我,这些日子事太多,都压心里底儿了,容我哭够了再给您当差。”说完又呜呜咽咽,这会没声,只是越不敢出声显得她更是满肚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