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恩腿脚生的有力,前两日刚刚醒过来时,面色身形还略显几分病态纤弱的姑娘,不过能张口吃饭短短补上几日后,便又如往常一般生龙活虎、脚下生风。

    单手撑过围墙纵身翻跃而下也不过如喝水穿衣那般简单,秦君恩落地轻稳,不摇不晃,指头捏的咔吧响,将这宋承治一脚踹翻再放倒在地,动起手来像是泄愤般只管打脸,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青果看见自家小姐肩伤未愈便做得这般,自是心下慌张,只是那后院围墙过高,她蹦蹦跳跳试探了好几回,左右摸不着那墙头边,于是只好朝东厢跑去搬救兵。

    “小妹,小妹。”

    秦孝恩跑的比青果快,听丫鬟说小姐抡起砖头砸了一位攀上自家院墙的公子,这会儿还将人按着在地上暴打的时候,秦孝恩惊的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吞下肚就‘噗’一声全给吐了出来,舌头烫出好几个泡,现下却也顾不得疼只管冲出去救人先。

    旁人许是不知,但自家妹妹这下手没个轻重的事儿秦孝恩却是比谁都明白,那丫头从小就虎的跟个男孩子似的,厨房里养的大鹅,瞧见十几岁的大孩子都能追的人家鬼哭狼嚎,惧怕不已,偏是秦君恩胆子肥,小屁孩儿走路还摇头摆脑的时候就能跑去厨房一手指头掐住那大鹅颈子,然后举着菜刀嚷嚷要杀了这畜生炖汤喝。

    六岁跟太爷去的北疆,别家姑娘手巧贤惠拿着绣棚琢磨新花样,秦君恩却已经满脸抹泥的在沙场摸爬滚打,四十斤的大刀拎在手上也绝不含糊,就这手劲儿不说夸张了,轻则伤残,重则致死。

    “小妹。”

    远远隔着一堵墙也能听见隔壁打架斗殴的哀嚎声,秦孝恩心下着急便也助跑两步蹬着墙面,一手撑住墙头侧身一翻跃过外墙。

    待他落地后,借着月光隐约能瞧见在竹林里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本不想说,但秦君恩这满嘴粗话实在听得这做哥哥的秦孝恩羞愧难当,先不管这被打的家伙是好是坏,可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这般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也未免过于粗鲁了几分。

    尴尬的擦了擦额头汗水,秦孝恩这才动手去将扣住人家手脚还持续行凶作恶的秦君恩给拖开。

    “小妹,小妹。”混乱之中自己还被误伤了两个大嘴巴子,秦孝恩险些抓不住这人,他只担心的喊着,“伤口,昨日刚结了痂的伤口,一会儿再崩开大伯就要生气了。”

    大伯家养有二女,两位姐姐虽比不得秦君恩能上战场,可人家自幼习医识药,往后再大几分也是要送去北疆做个行军随队的大夫,秦君恩右肩中毒箭,伤口的毒是大姐冒着生命危险用嘴吸出来,二姐再以身试药亲自调的解毒膏,两位姐姐拼尽全力这才勉强救下她一条小命,谁晓得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短短不过三日便将这伤口崩开了五六回。

    秦孝恩说这话的本意是要秦君恩体谅姐姐们用心良苦,哪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君恩便更是生气,想她两位心地善良,妙手回春的好姐姐,活不过二十五岁就被这宋承治给害的身首异处,那时自己被锁在冷宫,什么地方都去不得,只能听见秦家人传回来的消息说。

    “陛下临战前换了首将,奈何新将经验不足,同匈奴交锋时遇了埋伏全军覆没,三千余人被俘虏,敌方一见来将非秦家之人便放话说,要放人可以,但必须拿秦家军首领的人头来换。”

    那时太爷已被冠上通敌卖国之罪被人害死,大伯,四舅等人全数关押大牢候审,独独一个亲哥充以军-妓被人折腾的奄奄一息禁不起这般长途跋涉,于是新将为了保命便提出,用两名秦家女子性命来换这三千余人的俘虏。

    如此卑劣行径,匈奴首领却也点头同意,两位姐姐被人送走后便再无音信,是死是活没个准话,但秦君恩预感强烈,她知是凶多吉少,她也知以匈奴劣性而言,两位姐姐不知受的是哪般折磨,只是自己远在深宫之中,听不见,瞧不着,又或是旁人看她可怜不愿说给她听。

    “哥,你撒开手,我今天非得要打死这个狗东西。”左右挣扎两回,伤口崩裂痛意明显,秦君恩忍得,不过是个皮开肉绽又怎敌这混账玩意儿做的那些混账事。

    秦孝恩一下子手滑没抱住,秦君恩又一个虎扑飞身而去,宋承治刚刚跛着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人猛扣在地。

    “女侠饶命。”

    一袭白衣裹的全是枯枝烂叶,少年公子遭人揍的是个皮青脸肿,只是这慌乱喊出来的一声让人听着有几分耳熟,秦孝恩大惊,忙再追出去抱住自己妹妹的腰身将她拖回来,然后试探的唤了一句。

    “七,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