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墟一边面无表情地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能再与此人饮酒,一边任劳任怨地弯腰将人拉起,架在肩上,朝屋子蹒跚而去。

    玉尽欢身材高挑颀长,站在那儿确实赏心悦目,等压在肩上,那就宛如一座山,一座能把人活活压死的山,饶是沈墟这等常年习武之人,搬运起来也稍显吃力。等他终于将人拖进屋安放在榻上,额上已冒出一层细汗。

    此时已近夏初,暑气渐盛,沈墟刚饮了酒,这会儿又使了劲,一静下来就觉出热意来,便脱了外衫,去外头舀水洗了把脸,这才回来端坐榻边。

    窗外闹春的男女没了声息,想必已自行离去。

    屋内烛火明灭,玉尽欢呼吸绵长。

    沈墟尚无困意,静坐无聊,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玉尽欢脸上。

    不知为何,他从第一眼见到玉尽欢起,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跟寻常人一样,都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这张脸不算特别惊艳,也绝对跟丑搭不上边,但就是有种不协调之感。

    想了想,许是那双眼睛过于出类拔萃,其余部位配之不上的原因。

    沈墟这般想着,缓缓伸出手,悬于玉尽欢脸的上方,刚巧遮住下半张脸。

    此时玉尽欢阖目而眠,倒也瞧不出那双眼睛的精彩来,沈墟略感沮丧地撤下手,目光微微下移时倏地顿住。

    他恰巧瞧见了玉尽欢颈间凸起的喉结。

    心潮没来由地一荡,一股似曾相识之感猛然攫住他的心神。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欲摸上一摸。

    甫一触及,腕上蓦地一紧。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脊背砸在坚硬的床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待缓过神来,他已被玉尽欢死死压在身下。

    那双流光溢彩的狭长眼睛此时离他只有半寸远,里面涌动着戏谑和……和一种沈墟看不懂的东西。沉沉的。潮湿的。轻慢的。

    沈墟呼吸一滞,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扭身挣动起来:“松手……”

    玉尽欢没松,不但不松手,还用另一只手飞快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慵懒的嗓音里浸润着宠溺笑意,酒气喷洒在唇间:“丑奴儿又来闹我。”

    丑奴儿?

    沈墟一愣,霎时明白过来,玉尽欢这是吃醉了酒将他当作某个与他寻欢作乐的女人了!

    “玉尽欢!你给我睁大眼睛……”

    话没说完就堵在了喉咙口,玉尽欢没睁大眼睛,他倒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