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青云观冲凌真人。

    “道长这话风某可听不明白。”风不及青袍长须,目光炯炯,满面威棱,“剑阁向来偏安一隅,不涉江湖事务,远离恩怨纷争,如此已逾百年。今日这剑阁与魔教同流合污一说,不知从何得出?”

    “从何得出?”冲凌冷哼一声,扬手一挥,凌厉目光自浊眼中激射而出,“便从眼前这一十六口棺材里得出!棺材里躺着的便是被你那宝贝徒儿害死的豪杰英侠!”

    他一声呵叱,声若龙吟,悠悠不绝,激得来众义愤填膺,纷纷呼喝响应。

    “叛徒偿命!”

    “剑阁不仁,以天下英雄为刍狗!”

    “风老头别假惺惺的了,快给个说法罢!”

    沈墟暗地里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这些人原是为我来的,他们要骂便骂我,为何要骂我师父辱我师门?

    当下便欲跃出解释。

    殷霓眼疾手快,紧要关头总算没丢了平日里练的点穴的功夫,趁沈墟急火攻心点了他后心大穴。

    “师弟莫怪,全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殷切嘱托,事后你要气不过,就找他去。”殷霓扶着沈墟到僻静处坐下,考虑到他眼睛不便,就把场上所见所闻详细转述给他听。

    风不及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待人声渐歇,这才慢悠悠开口:“道长此言差矣,这些棺材里的人都是死于凤隐之手,与我徒儿有何干系?此中必有误会。”

    “误会?哼,为防着你矢口抵赖,贫道早就备下此节。”冲凌朝东首点了点头,扬声道,“杨老帮主,请秦三爷出来吧?”

    海沙帮杨武推出一位拄着拐的青年壮汉,那壮汉便是清净崖劫难中唯一的幸存者,秦霸。

    秦霸望一眼自家帮主,又瞥一眼不远处的冲凌真人,冲凌正一瞬不瞬地盯住他,长眉倒竖,端的可怕。

    他打了个哆嗦,恁壮硕的一条汉子,说起话来宛如蚊呐:“是,是剑阁一名双目失明的弟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全那魔头,我们才未能得手!”

    简单一句话笼统概括了那日情景,却对他师兄弟二人与申青玄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咄咄相逼,申青玄后来又如何不管不顾痛下杀手,沈墟又如何出言救他等细节一字不提。

    沈墟于场外听得分明,喉口登时涌上腥甜,缓缓闭上眼睛,当日与凤隐的对话言犹在耳。

    “你可想仔细了,确定要留活口?”

    “放他……走。”

    “不后悔?”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