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这只传音鸟,试着给宋杳杳传了两句话过去,玩的不亦乐乎,宋杳杳见他心无芥蒂,总算放心下来,扯扯他衣袖,把他拉远了一些,下巴努了努净室:“小师弟,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啊……他,”白决不想把裴听遥的身世宣之于众,惹来麻烦,便含糊道,“就是一个师兄。”

    宋杳杳皱起眉头:“他看起来不好相处,小师弟,你别和他走太近。仙门道派各有优劣,你既然入了乐门,就也别惦念着其他的,各个门派的心法都不一样,混着练是会出事的,你刚入门不懂这些,去接近剑道的弟子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若想要什么灵石金丹奇珍异玩,就和师姐说,咱们聆玉章也不比澶溪城差太多。”

    白决被宋杳杳这段话的信息量给弄晕了,他其实最想问为什么各种道派不可以混着练,他以前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从来没研究过是什么派系的,好用就拿来用,他虽然入了乐门,也不觉得自己这辈子仙途就局限于此道。

    不过宋杳杳后面那段话误会太重,他赶紧解释:“师姐~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因为他是剑道的才,啊不是,我在说什么,我和他又不是那种关系!”

    宋杳杳瘪嘴:“最好不是吧。”

    白决抗议:“真不是!我有心仪的女孩子了……”

    宋杳杳讶然:“是吗?谁啊?等等,你来聆玉章就见过师姐我一个女孩子吧……哎呀小师弟,师姐我也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白决乐了:“哎呀师姐,我对你的尊敬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是我在中洲时的事啦,她也是个中洲人。”

    宋杳杳恍然:“这样啊,山中不知岁月,你来修仙可就注定与她殊途了。”

    白决淡淡道:“嗯……已经人鬼殊途了。”

    “啊……”宋杳杳捂了下嘴唇,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小师弟,一入仙门,过往种种都忘了吧。”

    这时宋杳杳手中的传音鸟叫了起来,她赶紧道:“好了,今天先这样,师姐先走了。”

    白决看宋杳杳走了,站在原地仰头安静看了会儿月亮,才跑回花苑,把先前扔在地上的书统统捡回来,用白条遮去名目,收进兜里,然后重重舒了一口气。

    做完这些,他忽然一拍自己脑袋:刚刚忘了把旧书阁钥匙塞回给师姐。

    明日修习再说吧!

    这天晚上白决做了一场梦,梦回当年还驻守在安定镇时,坐在帐前看雪山、数星星的日子。

    那段时光说不上美好,他去从军纯属无奈,他生在富裕家庭,父亲也是中原一方父母官,原本是打算让他饱读诗书参加科举的,请了先生找了伴读,书读了十几年,每年都气走好几个先生,顺便带坏了伴读。

    他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就是更喜欢惹事一些,还从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目和道士那里不停学些歪门邪道,方圆十里没人打得过他。

    父亲怕他误入歧途,才把他塞去军营里收收性子,伴读兄弟情深,就和他一起参军了。可军营哪收的住他的性子,只叫他越发叛逆,他不喜欢大将军刚愎自用,目下无人,最不喜欢的是他无止境的杀心。

    他和伴读说,逃了算了,又不是家国飘零,危急存亡之际,打仗没意思。伴读胆小,没敢答应。第二天被将军下令用人肉当盾冲锋上阵,接下敌人的第一波箭雨。他当做亲弟弟的人惨死在他眼前没有瞑目,想替他收尸都不行。

    那一仗过后还以为天下太平了,他在边陲小镇结识了一个叫百灵的羌族姑娘,百灵会说汉话,一副好歌喉比百灵鸟还动听,百灵还教他吹觱篥,苍凉的音色盘旋在千帐灯中,吹尽了流亡的苦楚,同帐的伙伴问他学胡人的乐器有什么意思,他说故园无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