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一地的碎裂瓷器。

    发作完,贤妃想起宴会上皇上丝毫不留体面,于是心中对楚元梨恨意更浓。

    “如果不是怀恩侯一家恰巧去苏州,本宫有的是手段收拾翠微宫的小贱人。”可惜出了皇城,即便能呼风唤雨,也不能把手伸到外面,贤妃喃喃自语,突然皱着眉:“慧心,你说怎么这样赶巧,莫不是怀恩侯府事先听到什么风声卷走家业跑去苏州,若不是,她们难道能掐会算,预知本宫的谋划?”

    正是得知怀恩侯府一干泥腿子静悄悄离开大都,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于是贤妃才出此下策,举办赏花宴。

    换作从前,皇帝多半会应允,可眼下多了翠微宫的跟元嘉争宠,皇帝态度不明,局势未乱,贤妃倒自乱阵脚。

    慧心俯首:“娘娘是怀疑咱们宫里有奸细?可奴婢吩咐下去的,都是信得过的心腹。翠微宫的那位刚站稳脚跟,来不及培养势力,所以奴婢更倾向于巧合。”

    冷静下来后,贤妃妩媚的娇容阴恻恻:“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让我儿去大梁和亲,翠微宫那小贱人也休要猖狂。”

    翠微宫。

    无端打了个喷嚏,楚元梨揉了揉鼻子,肩上一沉,是静香捧来的薄披风:“刚过立夏,晚间清风寒得很,公主莫要贪凉,仔细着身子。”

    高悬的弦月,透过浓密枝叶撒下斑斑点点柔色,枝头结满红杏子的树下,立着个云髻花颜的矜贵女子,纤指轻拢着绛朱色披风,温声:“方才赏花宴一直是你在伺候着,也下去用些吃食。”

    静香福了福身子,退下。

    人都走空了,寂静的园子里仅剩下楚元梨一人。

    宽广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光洁的藕臂,鹌鹑大小的疤痕,她却并不在意,双臂环着那棵老杏树抱着,轻蹭了蹭。

    藏在枝叶里的红杏,随风轻轻晃动,仿佛是在给予回应。

    次日一早,李总管的徒弟小进子过来传口谕,说是等皇帝忙完公务,来翠微宫看望公主。

    楚元梨朝静香看一眼,静香意会,从窄袖里摸出一只荷包:“一些银子,公公莫要嫌弃,留着喝茶。”

    见推脱不得,小进子真情实意谢过一番兖国公主,只得收下。掂了掂小荷包,乖乖,足有十几两呢!

    接下来,琥珀和静香开始忙着布置和准备。

    静香是宫里头的老人,年长些,阅历也多些,建议道:“奴婢私以为,公主可以把皇上命人送来的红珊瑚和瓷器摆在屋子里,一来咱们翠微宫着实素净得很,装饰得明亮通透,叫人心情也好些。二来是向皇帝表示,公主欢喜皇帝恩赐。”

    楚元梨听得颔首:“就按你说的办,库房的钥匙归你管,去院子里找几个小太监去搬。”

    一旁的琥珀迫不及待说:“奴婢不懂别的,若说吃食,也算略通,公主让奴婢去御膳房传膳,定然不叫公主丢脸。”

    楚元梨点燃一支熏香,扔进香炉里,轻扇了扇,顿时满室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