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有吃食梦氏就尽量往无痕嘴里送,自己浅尝几口便说饱了。

    母亲的怜惜让无痕一阵感动,有妈的孩子就是宝呀,前世她享受不了这种亲情,这一世总算老天对她不薄。

    村民们这几天渐渐习惯了无痕男孩子打扮,对梦氏的小心谨慎非常赞同和理解,虽然阿牛刚开始仍喜欢叫无痕姐,经过几天的纠正,现在叫无痕哥哥反而是越叫越顺口了。

    彩妮表面乖巧,自然随着阿牛一起叫无痕哥,眼中的忌恨却越来越令无痕心惊。

    无痕虽不怕这彩妮再搞什么鬼,不过却对她多留了几分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几日许是没有机会吧,彩妮表面与无痕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路逃荒的村民足有一百多人,大家沿西而行,眼前山水渐渐有了植被林木,蝗虫越来越少。

    眼看快要离开虫灾区域,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和未来,饥饿疲乏的身体也显得更加有劲,相互扶持着越走越快。

    无痕和母亲走在逃荒队伍最后面,虽然大家即将脱离虫灾区域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无痕却半点也兴奋不起来,令她深深忧虑的,是母亲越发沉重的病情。

    通过这几天相处,无痕就算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母亲病得非常严重,夜晚除了时常剧烈咳嗽之外,肌肉竟有萎缩之象,满头黑发也在逐渐冒出许多银丝,若非脸上那双眼睛仍清澈如星,无痕定会以为母亲很快就要离她而去。

    无痕也曾询问母亲究竟身患何病,可梦氏似乎回避什么,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复安慰无痕说她没事,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无痕无奈,又偷偷找刘伯打听,刘伯只说母亲来到圭水村时身体就已经有病,看过许多医师,多年来始终治不好,谁也不知是何原因。

    找不到病因,只能说明母亲的病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无痕叹口气,她对母亲病情毫无头绪,只能将这份担心深深埋在心里。

    当晚,无痕闷闷吃了半块地瓜干,疲惫地拥着母亲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无痕梦见母亲病情日益加重,最后在痛苦中离她而去,无痕悲伤地抱着母亲尸身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孤苦无依,一个人流浪街头……

    不!不要,母亲你不要走!

    无痕猝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忙扭头看了眼,见母亲仍好端端地依着山壁而睡,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原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松了口气,无痕缓缓起身,脑海中仍回荡着梦中的悲伤离别,不由黯然神伤,默默无语。

    突然,她觉得一阵惊悚,因为她看到母亲身边,竟然还依傍着一名小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讨人喜爱,可惜过于清瘦了些,正紧紧拥着母亲手臂而眠。

    这、这不就是我自己么?我怎么能看到自己?

    无痕惊疑万分,垂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如今只是一道淡淡的透明虚影,缥缥缈缈,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难道我已经死了?无痕睁大双眼,可是,我为什么会死?我无病无灾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突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