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善,你以前不是很张狂吗?怎么现在装起柔弱了?是不是待在教坊司的那几个月,被人调教得乖巧了?”魏茯苓恨道,“如今,我坐在你的位子上,本来是你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你心里是不是恨透我了?”

    怎么能不恨呢。从前的她,就像活在梦里一样。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是闻名京都的贵女,是先皇后亲定的太孙妃。可现在呢,她充其量就是个随时能被人捏死的蝼蚁。

    魏茯苓挥手拍落了林乐善手中的茶杯,茶水翻了林乐善一身。

    正巧在这个时候,皇太孙自内殿走了出来。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他不悦道。

    “殿下。”魏茯苓俯身一礼,柔声道,“不过是奴婢不当心,洒了臣妾一身茶水。”

    尽管那茶水尽数洒在林乐善的衣襟上。太孙妃的百鸟衔花绣裙在室内闪着暗暗的光,没有沾上半分茶渍。

    “这点差事都办不好。”皇太孙目不斜视,清朗声音听不出半分起伏,“出去跪着。”

    魏茯苓扭头瞥了林氏一眼,嘴角微微含笑。

    林乐善道:“是。”

    她也懒得分辩,径直走出书房,在一方蔷薇丛旁跪了下来。清早的风有些凉,她的腿也有些酸软,坚硬的地面磕得膝盖疼痛无比,可是为人奴婢的人哪能这么娇气。只要主子让做什么,她的面上就不能流露半分埋怨之色。

    “太孙妃平时不是不爱来书房寻殿下的嘛,今天怎么就突然一声不吭跑来了。”皇太孙身边的小宦官孟良恨铁不成钢道,“林姑娘,殿下平时也是很向着你的。方才你为什么不辩解几句呢?太孙妃身上明明没有沾上半分茶水,却非说是你打翻了茶,弄污了衣裙。太孙殿下是在气你不辩解……”

    “她是太孙妃,而我只是一个奴婢。”林乐善冷冷打断他道,“你觉得,皇太孙殿下是会向着太孙妃,还是向着一个奴婢?”

    孟良吃了一个瘪,缩了缩手,站了回去,没再说话。

    书房内。

    魏茯苓打开膳房送来的食盒,将早膳一一摆上书桌。

    “膳房刚送来的早膳,殿下快些用吧。”她向前递出筷子,淡淡说道。

    景栩坐着未动,也没有去接,“太孙妃既然衣服湿了,就回去换了它吧。春日尤寒,当心着凉卧病。”

    “臣妾向来事事都听从殿下的吩咐,您不让臣妾进书房,臣妾自成婚以来就从未踏入过。可殿下凡事也要为臣妾想想。”魏茯苓放下筷子,一边盛汤一边道,“母妃让臣妾平日里少端一端太孙妃的架子,多亲近亲近您,侍奉您起居。”

    景栩闻言接过筷子,这才说道:“坐,用过早膳走吧。”

    一旁的宫女赶忙拉开椅子让魏茯苓坐下,接着依次呈上碗筷玉碟。魏茯苓低头笑笑,一个人逢场作戏,一个人完成任务,她与太孙,总是在某些奇怪的场合颇有默契。

    用过了一碗翡翠玉屑粥也就是鸡丝菜叶粥并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馒头,魏茯苓就见景栩放下了碗筷,她便也停止进食,用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