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九八五年五月日,晓灵已经二十天没有喝水或任何饮料。喉咙有点乾涩,身T轻微发热,她在回工厂的街道上感受着太yAn蒸发着T内水份,尽管大汗淋漓得脑袋发不上条子,她仍然活着,完好无缺地活着。

    前阵子从电台节目中听到,人一般没喝水三天便会Si亡,但如果健康的话,也有可能维持十天。晓灵到图书馆找健康资讯的书籍,其中一本书写着水份占人TT重的七成,水份能帮助肝脏分解肝醣、保护软骨、帮助消化,甚至维持心跳能够稳定。身T缺水,人会因血压下降而晕眩,肝脏、肾脏等器官停止过滤血Ye而造成损伤。她没喝水二十日,除了喉咙乾,身发烫外,身T没有其他不适。在记忆里她从小到大身T不算良好,天生贫血,没有异於常人的身T,因此在这测试中,她应该要Si的。按照晓灵昔日的身T状况,她可能在第三日的早上就不省人事了。她尚健在,这证明了晓灵的猜测是准确的—她已经Si了,她现在处身的地方并非现实,而是一个生Si轮回产生异样的国度。因为晓灵早就Si了,所以不会再Si,这是测试唯一的结论。虽然身T没大碍,晓灵被无尽的失落感压住。在做测试前,晓灵抱着承受痛苦的决心,如果她不喝水的话,身T会相应地作出反应,像消化不良、中暑,甚至头晕。她渴望自己感受剧痛,这起码让她明白生命的脆弱,让她能好好珍惜生命,在有限的时间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梦想。虽然她没有梦想,但活下去总会找到一、两个吧。但现在,一切也不重要,亦没可能发生。晓灵後悔孤注一掷来赌上X命以换取不想接受的答案。

    晓灵的另一个疑问是这个世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她对这里仍毫无头绪,但晓灵唯一肯定的是自己是奇特的,这个世界似乎是为她而建造的。她想读书就能读书。她想睡在床上便能睡在床上。她明明不会写字,却在第一次拾起笔的时候便行文如流地把心中所想的字句全都写在纸上,只要她在脑里幻想那个字的写法,她便能写出来。

    这个世界的常理与晓灵记忆中的充满冲突,而这些冲突的关键全都在於自己。她读了很多书及报纸,既找不到任何一句是自己的身世,也Ga0不懂黑sE彩虹是什麽来的。她不清楚这里的时间是不是无限的,她的生命是不是继续运作下去,她应该用什麽的心态来面对。晓灵拼命学习,到此刻才知识还是有限制的。世上很多问题不是学问高就能解决。知识再渊博,人还是逃不过Si的关口,也解释不了这个世界的运作模式。

    於是在六月三十日,晓灵走到公屋商场的五楼,跨出栏外一跃而下。

    呯的一声,人伏在地上,没有NPC围观。剧痛从脚跟传出,蔓延至膝盖。晓灵为痛楚感到怡悦,脸泛起淡淡笑意。还未来得及平息唇g起的弧度,痛在一息间消散了。如水龙卷转瞬把渔民吞噬,不适感被扯进漩涡。波平如镜,泪渗在眼角,她毫无伤损的站起来。

    跳楼也Si不去,这里是什麽地方?她是以哪种方式存在?纵使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晓灵心里清楚还是有一件事情她有能力确定。她想健文,从没这样深深的想念一个人,她无从解释。晓灵不清楚三十年後的科技会发展到哪个地步。在第一次看到健文时,晓灵问他所属的那个时空有没有时光穿梭机,他拧头了。晓灵多麽希望有时光穿梭机,让她重新开始。在他的世界,彩虹是没有黑sE的光。在她的认知,彩虹是没有黑sE的光。这可以证明自己是来自健文的世界,是来自现实。而现实的时间是二零一六年了,她不是从未来或现在回到过去,而是一个真正属於过去的人。

    晓灵回到工厂,周日工作出双倍人工的,反正她没什麽好做的,这阵子的穿越让她几近忘记自己是个工厂妹,难得她在正确的时间轴上,就跟随正确的日程。晓灵在工作时突然感到疲惫非常,身T不由自主地伏在桌上,闭眼一刹便见到健文。他俩在大埔的家内。当健文问晓灵知不知道她生活的地方不正常时,晓灵刻意回避了。她不想面对。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已经Si去的消息,虽然好奇心矛盾地驱使她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至少在这一刻她只有逃避的胆量。

    晓灵在这几个月反覆的问自己,其实什麽是正常,什麽才算不正常。在这个世界里,周遭的人只是由r0U眼看上去的R0UT,m0上去的皮肤是细致的,但内心是虚无的,她分得清,这里的一切是虚构的,所有事情是被安排好的。但至少她不会Si。人奔波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但他们最後还是迎来Si亡。这样看来,她b这些每天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城中富豪更为富足。她已经克服了Si亡,是个无惧的人,但他们为未知的那天而战战竞竞。现实世界不见得正常,人还是被社会的制度践踏,受战争、天灾威胁着,抵着上流人士的C控而变成支离破碎的人。晓灵在这里不会Si,既能温饱,又能读书,兼且不需要担惊受怕地过活。这样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活的模样吗?在正常的世界,活出不正常的模样。晓灵在不正常的世界,倒活出了正常人的模样。

    所以当健文在数个月後於家里出现,问她想不想知道真相的时候,晓灵不加思索地摇头。无知是获得幸福的必要条件,知道得太多只会与悲哀越走越近。晓灵问他承认自己Si去的话,一切是不是就完结了,健文低下头,抿着嘴不回答。本来还有一丝期待他能够说出「不,一切如常」这样的话,但没有,他的沉默已抹杀一切的可能X。事到如今,她没法装傻扮哑。健文乍现不是偶然,他根本是为了让她承认Si去的事实才来的。他知道真相了,似乎b她知道的还多。她只能认命,接受现实。

    「到底是什麽让我的生命延续?」晓灵故作淡然地问。

    「电脑系统。」

    「就像你的虚拟世界那样吗?」晓灵问。

    健文点头。

    「所以这个世界是为我度身打造的吗?」晓灵一边说,一边凝视放在电视机上的全家福,全家福里面依然有六个人,父母、哥哥与弟妹都笑得拘谨,只有她咧着嘴笑。现在回想起,他们家人都不喜欢笑的,从没有在家听到谁会嘻嘻哈哈的。拍照的时候,那个晓灵是她吗?还是当时的晓灵还未察觉世界的异常,所以才能由衷且无知地笑。真相果然是可怕的。可以选择的话,她真想回到从前,洞察不了异常就能安然过日。但想到这里,晓灵又有点失落,她这一年的快乐,大部分来自健文。虽然见面次数很少,但跟他一起四处闯荡的快乐蔓延至生活的每个角落。疲惫时,她会想起在草地上看着的星海。无聊时,她会忆起跌跌撞撞的企鹅。在这些深刻美好的时光里,他都在她身边。

    「就现阶段的发展,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但未来的话,系统可能会开放给其他人。发展成熟的话,可能Si者的灵魂统统都会来到这里。」健文道。

    晓灵的眼睛盯着地面沉Y道:「Si者。」

    健文看了她一眼後,头微微地点下。

    「可以告诉我有什麽东西是刻意为我改吗?」

    「这个??」健文脸带难sE。

    「真的不可以说吗?」晓灵向来不勉人所难,但她这次真的很希望得到答案。

    「说了你以後也许会後悔。」健文神sE凝重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