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桔音故作镇定的脸上裂开一丝异常,她随手拨了拨某一排衣服发现吊牌都被拿了,她的手抖了一下,随后苦笑。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满足自己拥有许多漂亮衣服的,不是让她渴望又失望的亲情。她也有一个幻想自己是遗落在外的富家千金的童年,想像村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芭比娃娃和一柜子的漂亮裙子,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些在别人身上的小裙子,她多希望妈妈能够心疼地抱抱她跟她讲道理,她就不要了。

    后来她赚了钱,可是那时的东西全都过了期,是发霉的白米饭,是腐烂的苹果,是化作春泥的玫瑰,还有被家人无情抛弃的女孩溃烂的灵魂。

    岳桔音是个很执拗的人,别人给她一支笔,她会回赠两支附带一大把笔芯,别人给她一个鸡腿,她会回赠整只鸡,她会翻倍的付出奉还,让别人觉得她这个人很好,不会随意无视丢弃她。

    傅闻之送的东西,她就算掏空了自己也还不完。

    “哎,你怎么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啊?”岳桔音真想说他是个大笨蛋,那么多365天不重样也不知道穿到何年马月去。

    傅闻之拿了一件风衣给她,“每次出去看到好看的就想买给你,不知不觉就囤了那么多。你不喜欢没关系,选喜欢穿的就好,下个季度我会找人清理旧款和你不喜欢的捐给慈善机构。”

    岳桔音:“你是仓鼠吧。”

    傅闻之笑,“那也是你的仓鼠。”

    岳桔音穿上他挑选的风衣,跟他是情侣款,两个人一起外出。

    傅闻之把她带到了游戏厅,什么游戏都带她玩个遍。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岳桔音在拼命打工赚钱讨好家人的时候,傅闻之在装潢富丽的教室里学钢琴,岳桔音背着弟弟牵牛上坡割猪草的时候,傅闻之在家人欢声笑语的爱护里坐着旋转木马纯真干净的笑脸被昂贵的相机定格。

    她是岁月战乱里飘零的魂魄,是芸芸众生中被爱抛弃的躯体。

    “啊!小心,我要撞车了!”岳桔音开着卡丁车笑呵呵的尖叫完,车咚一声撞在了傅闻之开的卡丁车尾部。

    傅闻之假装受伤“额”了一声,捂着胸口,“女人你好狠!”

    “别闹!”岳桔音笑着拍他肩膀一巴掌。

    她启动车子,一路上磕磕碰碰,却也开心得笑弯了眼,车子转了个弯开进昏暗的隧道里,内心的愉悦突然被生命中某个黑暗瞬间吞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没有意义,她的开心僵在脸上,凝结了浮现出的悲凉。

    童年缺失的,是此生付出一切都无法弥补的黑洞。

    感情是没有逻辑的,同样的,绝望消极说来就来也是不讲逻辑和场合的,都超出了她能够控制的范围。

    她总是辜负傅闻之的好意。

    “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