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家与沈贺年又何干?妹妹都差点死在他家的荷花塘里。罪魁祸首连禁足这样轻飘飘的惩罚都不肯受,可见没有半点愧疚悔恨之心。

    亲姑姑尚且如此,可见妹妹在这府里过的什么日子,自己住在外院,那真是一点儿也看顾不到,还不如搬出去了事。

    “你为你妹妹着想我知道,可年哥儿,你也为我想想呀,我在府里不过是个妾室,若萧怀蕊因此坏了名声,莫说二太太要生吃了我,就是老太太也是要厌弃我的。你也想想你表妹和表弟,他们命苦,不如你们命好生来就是长房嫡出。他们从小被人骂作小妇养的,天生比人矮一头,若再招了长辈厌弃,以后该如何自处?”

    沈婉走近前,抓住沈贺年的手,这才发现自己需要仰起头来才能与沈贺年对视,他再也不是四年前刚入京时趴在自己怀里哭得一踏糊涂的羸弱孩子了。

    这个认知让沈婉觉着恐慌,似乎一切正在脱离掌控。

    这一阵的恐慌让沈婉不由抓紧了沈贺年的手臂,过度用力使得手指发白,她却毫无所觉,依旧紧紧扣着沈贺年的手不肯罢休。

    “姑姑,是不是这些年来旁人讽刺讥笑沈家粗鄙,一朝失势,就卖女求荣。你听得多了也就入了心,就真觉着你做了妾室,全是沈家之过?你忘了祖父在沈氏宗祠里呕出来那一摊子心头血?忘了这条路你是如何决绝地选择走的?”

    如今萧怀珍姐弟因为庶出身份为人所轻又怪的了谁呢?

    沈贺年毫不留情的话让沈婉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

    时光流转仿佛又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那是沈婉此生都不愿回想痛苦过往。

    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的,当这些让人无法回首的往事被沈贺年一一揭开,沈婉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释怀。

    那已经长成了沈婉心里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只要旁人轻轻一点,就可以让她痛不欲生。

    沈婉松开沈贺年的手臂,颓然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道:“你娘倒是什么都和你说。”

    “我娘说过,男子不该拘泥于后宅内闱之中,可她也说男子虽不参合内闱之事,但也要做到心中也要有数才行。修身治家平天下,三者当并肩前行。”

    按理说,这算的上是沈婉的污点了,实在不该和孩子说。

    只是乡下虽无权贵相欺,却也有宗族抱团。沈家也还有些薄产,虽说那一点子东西在京中虽不算什么。但在乡下地方却很是动人心。

    那会儿秦氏实在病的重了,请了多少郎中都不顶用。秦氏生怕自己死后,族人为谋了沈家的家产害了她两个孩子性命。

    更何况沈贺年才将将十四岁的年纪,沈默言更是才十一岁稚龄,不是能独立生活的年纪。

    与其将两个孩子放在已然不同宗的沈氏族人身边。

    倒不如送到萧家孩子们的亲姑姑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也是沈婉嫡亲兄长的血脉,沈婉就算不喜也不至于害了孩子。

    当初沈家离京前,秦氏的婆母,也就是沈婉的亲娘高氏将沈家泰半家财以及高氏自己全部的嫁妆一并都给了沈婉,算是她的嫁妆。

    萧家又是这样钟鸣鼎食的勋贵世家,想来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孩子手上那点微末钱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