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抿唇,目光犹如两把尖锥子。沈聿站他面前,温声劝抚,终於让人回去车上。车门一关,引擎运转,立刻扬长而去。

    我目送小货车消失在早晨的道路尽头,转而打量寄宿学校。校地外围环绕约三公尺高的混凝土墙,墙顶设置带刺铁丝网。墙中央嵌了一扇厚重铁门,门板浮刻一颗十二芒星。铁门上方悬挂一块老旧木牌,用正楷写下「光明教仁慈寄宿学校」。

    铁门後方驻守一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沈聿从大衣前襟的口袋掏出卡片,交到对方从栏杆伸出的掌中。过一会儿,警卫交还证件,解开锁,握住把手往内拉,门板沿地面轨道向後滑动。我率先进去,nV孩们随後,最後才是沈聿。直到门锁上,他才回到前方领路。

    校园前庭只有三辆车,和一条灰石砖砌成、直通校舍的宽阔路径。校舍两层楼高,典型的尖顶。外墙粉刷成白sE,内墙同样是白的,如果忽略油漆剥落处以及一些脏W,简直像是由雪砌成的。

    正门後是大厅,两侧各有一条走道。我们向右走,直行几分钟,遇到十二芒星标志後左转,再直行。兜转许久,总算看到一扇雕刻百合花纹的铁门。

    沈聿翻出一串钥匙,约莫十来支。他选一支,往锁孔送,不合,再换一支。反覆数次,门终於开了。

    门後站了一个娇小的年轻修nV,身穿宽松白袍。头顶的雪白头巾盖住头发,只露出一张白净消瘦的脸庞。薄嘴唇,尖下巴,称不上漂亮,但有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睫毛浓密纤长。

    她身边已经跟了一个乐族nV孩,高修nV半颗头,模样大约十三、四岁。我们暂且称她瑞玛注6,因为她一身刺眼的大红。那是象徵吉祥的颜sE,无论对於艾克尔人、乐族人、或是北洋人。但在学校,几乎能掐出鲜血的sE调就是一种诅咒。

    修nV对沈聿弯起唇角,说:「早上好,先生,接下来交由我即可。愿圣光与您同在。」

    接着,她打量我们,说道:「跟我来。」

    修nV分别捉住两个艾克尔nV孩的手腕,瑞玛紧跟其後,我则殿後。经过沈聿,他忽然凑近我耳边,沉声警告,「等会,她们要求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别轻举妄动。愿依瓦保佑。」

    最後那句,是用族语说的。我脚步停顿,回头看他一眼。才跟上队伍。

    穿过房间,我们转去右侧楼梯,前往二楼。继续走一段路,前方出现一扇木门。修nV轻扣两下门板,喊了某名修nV,说人带到了。

    门由内拉开,修nV将我们推进去,跟接应的修nV嘀咕几句,随即离开。

    门後是间宽敞的大房间,墙壁上除了随处可见的十二芒星,同时陈列一排刀具──剪刀、剃刀、砍刀、小斧头、匕首和其他我说不出名字的刀械。刀刃打磨得崭新闪亮。房间中央横了张大木桌,桌面摆放纸、笔以及一本砖头厚的y壳书。一名中年修nV坐在桌前。她背後有一个摆满五颜六sE塑胶外壳档案夹的架子。

    房间右方摆了浴盆和毛巾,以及一推车的的检测器具。左侧有张金属桌子,银sE的,近看会发现上面布满褐红锈斑。

    我们站在桌前,十道目光从四面八方S过来,就像是一根根铁钉子。我感受到身边的人正瑟瑟发抖,并且嗅闻到恐惧。任何一个猎者都具备这种能力,看穿隐藏皮囊之下的灵魂型态,也懂得收敛恐惧,不让万物察觉。

    我放低视线,不与中年修nV对到眼。母亲曾经说过,永远别和她们对视,那些人如同野兽,会视之为挑衅。

    有人走过来,抓住一个人,动手剥去她的衣服,活剥狐皮似的,接着把人拉去右方。我听见物T入水,水声哗啦,啜泣以及拍打声交杂其中。我没有抬头。几分钟後,又一个人被拉走。再来是瑞玛。最後轮到我。

    修nV卸掉我全身的衣物,丢入箱子。少了衣料覆盖,寒意瞬间钻入肌理。我的指尖变成蓝紫sE,皮肤冒出一粒粒小疙瘩,不由自主地打颤。她们让我踏入澡盆,水是冷的,这在冬天十分正常。

    修nV用肥皂粉和刷子将我清洗一轮,用毛巾擦乾。其中一个修nV注意到我左肩的疤──那匹狼留下的记号。她以指腹抚m0好一会儿,询问另一人这是什麽。

    「应该是疤痕,看起来像是狗咬的。」另一名修nV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