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便是初一,因难得雨停了,开福寺迎来一批香客。这行人衣着华丽,与一般平民不同。最为显眼的是被簇拥其中的老太太,只见她七十上下,鬓发皆白,身着暗sE一套云纹衣袍,头戴碧玉抹额。左右各有一丫鬟搀着她,连丫鬟都长相俏丽,衣着不凡。

    开福寺的方丈在门口等待已久,见到她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大殿。

    这位老妇人便是侉县县令钱有良的老母余氏。陆衣锦经过几日打探,又在县衙和县令府多番进出,得到了几个情报。b如钱有良的县令是买的,为人十分迷信,并且是个孝子。

    余氏上完香,同方丈说了会儿话,又被簇拥出来。早有人在马车前摆好脚凳,以免她腿脚不便。余氏毕竟年纪大了,行路十分缓慢,可也没有人催她。一行人还没有靠近马车,便被一个男人叫住了。

    “老夫人,你印堂发黑,恐怕近日家宅不宁。今夜切不可再用那无根水泡的茶了。”

    只见他头发花白,蓄着胡须,连眉毛都b常人长上几寸;眉头挑起,双眼微闭,不似平常百姓。

    余氏身边的丫鬟J1Ao梅,听了此言心中先是一惊:余氏Ai茶,常将露水攒到罐中埋入地下,待来年启封用以泡茶。且近日钱府确实不太平,一到晚上就鬼影重重,还总有怪声,吓得钱县令夜不能寐,直说要请高人祛邪。这也是他们今日特来进香的原因,却不知眼前人如何得知?

    但她转念一想,此事虽然外人不明,在钱府却不算什么秘密;如果有心,也并非打探不到。当下沉下脸喝到:“你瞎说什么?哪来的江湖骗子!”

    那人竟笑了,神神秘秘的捋了捋胡子,并不答话。

    其实春梅所料不错,眼前之人正是江湖骗子陆衣锦假扮的江湖骗子。只是此刻不只外貌,连他的表情、语气都完全变了。他眼皮微垂,并不正视对方。讲话时的停顿倒b发出的音节还多,句与句之间全然不连贯,好像要留个口子让听者思考琢磨他的高论,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余氏面露不喜,她身边的护卫察言观sE,立时便冲到陆衣锦身边:“长眼的看看这是哪家马车!”

    钱有良在侉县是最大的官,护卫还没见过谁胆敢当街对余氏出言不敬。那护卫也带功夫,当下提气向前一拳——打了个空。

    陆衣锦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一丈之外,在场竟无一人看清他的身法。连那护卫也是一惊,他也算见过世面,但这全不像是他见过的轻功。

    高人险些挨揍,脸上却一点不恼,慢条斯理的说道:“信得便有,不信也并非无。命理运数自有天定,灾祸劫难人力难改。怪哉,谬哉……”说着话竟走远了。那护卫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目之所及却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晚上,春梅正为余氏泡茶,另一个丫鬟秋菊凑了过来:“春梅姐姐,这茶……”

    春梅打断:“不过是些胡言乱语,可别再提了……老夫人从寺里回来心情不好,你长点眼sE,逗逗她开心。”

    秋菊X格活泼,一向得余氏喜Ai。听了春梅的教训,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过了两天,陆衣锦大大咧咧坐在面瘫吃面,还没结账便见到先前的护卫向他靠近。他佯作不知。

    那人到他眼前抱了下拳:“先生!我可找到你了!”

    陆衣锦这才从容的喝了口茶:“该说的,我都已说了。想向我讨破解之法,却是Ai莫能助。”说着结了账,真的要走。

    那护卫一急,胳膊挡到他身前:“先生留步!”

    他低声对陆衣锦道:“自先生那日进言,当晚府里便闹起来,后来老夫人停了露水泡的茶,情形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