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忽然就来到了庆阳。

    这一日,徐家人都换了春衫,陆挽挽突然发现,二婶儿和三婶儿的肚子居然都好大了!

    因着从前穿着棉衣,也没怎么显现出来,所以陆挽挽并没有觉得肚子有多大!又见她们每日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还不时的去工坊里干些活计,就没太注意这个事儿。现在再看,心想不能再让她们干活了,去买人的事就提上日程吧!

    首先解决住处问题。还是在小楼西边儿,挨着巧珍她们的房间,再整理出来一间,买了四张单人木床,枕头、被褥和床帐子都提前准备好,因为有了上次买人的经验,这次连浴桶、脸盆、漱具、面巾等也同时买好,最后,又买了八套成衣,跟成衣店的人讲好,如果有穿着不合身的就拿回来换。

    然后又找到徐老爷子,爷孙俩坐在一起商量,这陆平过完年已经十三岁,眼看着就是半大小伙子了!作为下人,他不能再住在内院!毕竟中院儿和里院儿住着这么多的女眷和丫头们!可是前院儿目前没有合适的屋子。

    前院儿的布局是进院门的左边,一大块的葡萄架,右边是一片竹林,除了三间正屋,再就是竹林边上的三间厨房。这实在是没有能让他住的地方!

    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把竹林给清理掉!原来建在竹林后边的鸡圈也已经拆除了,因为在过年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鸡都杀了,现在厨房里挂着的腊鸡就是那时候做的。如果清理了竹林,空出来的地方足能盖上两大间屋子!虽然竹林子毁了,不免有些舍不得,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说干就干!隔日就找来了包工队,跟那队长说明白以后,人家用手指一计算,马上派人去买回来木料、沙土、灰泥、瓦片等等,期间是由徐继宗几个人跟着付账。等这些东西都陆续的买回来,院子里的竹子也都被连根刨出,暂时堆放在巷子里。这十几个人一起动手,每日干四、五个时辰,徐老爷子跟胡同口的馆子定了饭食,每天中午让工人们去馆子吃一顿饭,有肉有菜,馒头米饭管饱。

    就这样,十天以后,这两间房子就都建好了,还安装了门窗!陆挽挽立刻买了几张木床放进去,其余等物都是和后院丫头们住的的一样。只等在晾晒几天就能住人了!

    二月底的一天,徐老爷子和陆挽挽,一起去西街的官牙,找到了张牙子,提出再买四个丫头,一个小厮。张牙子见才不到半年时间,他们又来照顾生意,赶忙连口的答应着,连陆挽挽喊他‘张二伯’的事儿都不计较了……

    与上次一样,陆挽挽亲自选了四个女孩子,都是被家里买了,或者自卖自身的乡下孩子!而且都是十二岁的年纪,其中有两个还是孤儿。张牙子已经看明白陆挽挽的意思,给人做过下人,又被主子发卖的,除了特殊原因的,(比如巧绣那样的),她是不肯买的!

    因为还要买一个小厮,张牙子就问:“不知道陆姑娘想要买各多大的?有啥要求没有?”

    “张二伯,这小厮就要十三、四岁的,要身体健壮,身手灵活的最好。”

    “这样儿的也有,但是都是犯了错儿,被从前的主子发卖的。一般年纪到了十三、四岁的男丁,再过两年就是壮劳力,基本没有人家儿会给卖了!……啊,对了,前段日子官牙送过来几个北疆的难民,其中有两个十几岁的,姑娘要不要看看?”

    听到‘北疆’两个字,不禁触碰到徐老爷子和陆挽挽的心事!爷孙俩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张牙子一见,急忙出去,过了一会儿功夫,就带来了两个少年人。

    陆挽挽没让徐老爷子上前,还是自己走过去几步,跟那俩个人面对面站好,仔细打量。见这两个人都面有饥色,显然是长期吃不饱饭,但是身子还是很健壮,身体已经开始抽条儿。这两个人见陆挽挽打量他们,其中一个有点紧张,另一个脸上就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的低下了头。

    “你们俩是不是认识?”陆挽挽问道。

    “回姑娘的话,我们是堂兄弟。”那个比较沉着的少年躬身回答。

    “哦?那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们是在北疆长大的,去年冬天,北疆下了大雪,很多人被冻死了,我们兄弟本来跟着家人逃难,路上被人群冲散,找不到家人的去向。没办法就只能跟着人群一直往南边走,路上也吃不饱饭,就这样走了上千里路,好多人都死了,后来进了一座城,就被官兵给抓了,我们没有户籍和路引,官兵就说我们是逃奴,把我们卖到了官牙,不知道为啥,又让我们做了好几天的马车,到了这里。”说完就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儿。那你们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四岁,我堂弟十三岁。”踌躇了一下,又低声问道:“姑娘是要买了我们吗?姑娘,能不能别把我们分开?我们的亲人都找不到了,这里离北疆几千里远,我们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亲人了!我们…不想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