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也不再是元慎,而是白袍鹤发,背身对着他的虚尘真人。

    得救后的姜逸尘,第一眼看清了虚尘真人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视线往周遭扫去,广场上还多了一人,一灰一白,一老一少,一大一小,玄空和元魁虽身处不同的位置,可却同在轻拍着心口,似在为何事感到庆幸,姜逸尘旋即了然。

    从姜逸尘刺出一剑,到流光七绝阵告破,再到元慎反刺一剑,不过几个瞬息的时间,但在场之人都有弹指似流年之感,时间过得甚是缓慢。

    众人尽皆陷在先前的各种惊愕之中,还未从失语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流光七绝阵一破,六个武当长老的面色便如土似灰,而此时虚尘的脸色比之更加难看。

    “元慎,糊涂!”虚尘真人摇头叹道。

    “师伯……”手中的无念剑同元慎一般,在颤抖着,他涨红了脸,他气恼,他不甘。

    “还不把剑放下。”虚尘道。

    见元慎依然不为所动,虚尘闭上了眼,似不愿再看见元慎挣扎的模样,徒添烦闷。

    虚尘便这么闭着眼,走到了一边,面朝着天,更是朝着太和殿,缓缓出口“元慎,放下你的执念吧,输了便是输了,武当的颜面已然被你挥霍殆尽,回不来了。”

    “师伯,并非是元慎输不起,而是武当输不起,武当,已然经不起折腾了,门中有谁人能去驰援峨嵋,若是去往峨嵋的人过多,期间门中若有任何变故,那又有谁来救援武当?”元慎争辩道。

    “你也知道,现在的武当输不起了……凭武当现今的实力,若外人有心,纵有天机派所留的封山大阵,武当也难逃劫数,乱世之际,闭门锁派绝非出路,合众之力,方才能图一线生机,更何况,峨嵋之于武当,当如唇之于齿,救峨嵋,便是救武当,我想这点,你这做掌门的应该是能明白的。”虚尘耐心道。

    见元慎依旧心有迟疑,虚尘接着道“元慎啊元慎,虽说元真是我徒儿,但我并不否认,元真的性格随我,喜恬淡逍遥,厌繁杂琐事,因而,在管理上,你比他更具领导才能,更适于作为一派之尊,但你的缺点也过于明显,妒心过强,利令智昏,难得人心。

    你想想你为争得这掌门之位,及坐上掌门之位后,为排除异己,做了多少荒唐事?

    你再睁眼仔细瞧瞧,被你留在身边的这些师兄师弟们,他们身上可有哪一点比得过你?

    没有,哪怕只有一点胜于你,都被你暗中施了手段,或意外伤亡,或不见天日,而留下我这一把老骨头,盖因,你早便看出我不过是个寡淡名利,但却能用来镇场的糟老头吧。

    唯有如此,方才能令你安心坐在掌门之位上罢?

    当权者应以权造福泽众,不应以权谋私损人利己啊,若你能做到如此,即便你技不如人,我想武当之上也没人不会服你。

    醒醒吧,元慎!”

    虚尘真人的话语掏心掏肺,字字珠玑,款款之言却如惊涛骇浪般拍击着元慎内心那固执的礁石。

    石因浪而破碎,石因浪而泣泪。

    无念剑终是从手中脱落,地面上出现了点滴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