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跪使得他起身时,膝盖宛如针刺一般剧痛,险些一个踉跄,好在这会没人在看着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女皇与皇太女二人身上。

    女皇正用任谁都听得出的关切语气和凤莹说话,她道:“小七,你……怎样?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子,难道还担心母皇不能为你做主吗?”

    凤莹面色如常,柔声道:“让母皇忧心,是儿臣的不是。”她神情、语气都温柔得如那一池春水一般,又轻又和缓,大概是顾忌女皇的病体,一点也看不出方才那股寸步不让的执拗劲儿。

    这似乎才是她一贯展现出的模样。

    陆望君不由恍惚,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他这样特别,又也许她本身就是这般怜惜男子的女子。

    在她无比自然地称他“少宗主”的时候,那似乎耳熟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本该早已经死去的人。

    细细想来,好像每次见到凤莹……陆望君总会想起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他的目光因此被她吸引,大殿之上或站或坐那么多人,他只看向她。

    凤莹恍若未觉他探究的视线,仍然不受影响,温柔地说道:“母皇,幸亏有龙华太子及时相助,儿臣的毒已彻底解了,不曾受什么苦,万望母皇莫要替儿臣担心。反而是母皇凤体抱恙,仍要为儿臣的小事操心,儿臣如何过意得去,还请母皇保重凤体,后面的事情交给儿臣便是了。”

    女皇仔仔细细看了她几圈,确认她确实身体没有不适,这才放了心,说:“那是自然,你也该管些事了,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朕也乏了,就在一旁看着。”

    女皇事无巨细叮嘱了一番,又叫江浮遇帮衬着,等看都交代完了,才让宫侍扶着,到里间休息旁听去了。

    在女皇的特许下,凤莹在万众瞩目下,坐到了大殿至高之位。

    事情前因后果,由江浮遇和她仔细都说过一遍后,她微微颔首,她抬眸看向陆望君道:“若再见到这‘王五’,少宗主可能认得出?”

    陆望君答道:“能。”

    凤莹道:“本宫对少宗主自然是放心的,”她忽而扬声道,“方卿,把‘人’带上来!”

    方珩应声而入。众人目光看去,见“她”手捧一个七八寸的木盒,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陆望君身边,而后跪下向凤莹行礼道:“臣参见殿下。”

    凤莹笑道:“方卿免礼。将‘人’给少宗主认一认吧。”

    方珩便抬手要去开捧在手上的木盒。

    顿时殿上响起一片抽气声,看这木盒的尺寸,分明看着装下一颗头颅是刚好的,里面是什么,谁会猜不到?一想到接下来要看到血腥的场景,难免有人要心生惧怕,尤其是一些见不得鲜血的人,已经骇得满面惨白,也顾不得礼仪,忍不住连连后退了。

    就算是自幼与母亲在江湖摸爬滚打,见过死人无数的陆望君也不禁脸色一白,大抵是想不到凤莹会直接当众拿出一个人头来让他指认吧。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王五的存在的?竟能让方珩先一步把人拿下!如此雷厉风行之铁腕,足以使人脊背发寒了。这真的是那位传闻中一直“体弱多病”的皇太女吗?

    凤莹此刻已然打破了许多人对她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