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医馆?”小姑娘折回要递给我的报纸,伸手随意一指报纸中间的大幅广告页,“这不就是?”

    整个广告页都被“常山医馆”四个黑体大字和医馆的图片给占据了,其余那些广告像是小喽啰似的挤挤挨挨地堆在一个小角落里,我不禁感叹纪仕芳的财大气粗,连带他女儿开个医馆也这么有排面。

    “有钱真好!”我下意识地感叹起来。

    卖报纸的小姑娘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说:“那当然啦!哥哥你不知道吗?这医馆是纪总司令的小女儿开的,想打多少广告就打多少广告!”

    纪仕芳贪财好色,他把整个粤州都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大肆挥霍搜刮,又何止是一版报纸的广告位?

    我没作声,暗道小姑娘的天真,却猝不及防被她的那声“哥哥”给逗得忍俊不禁。

    其实……还挺可爱的。

    彼时的我西装长裤,长发盘在头顶,戴着一顶椭圆的贝雷帽,看起来属实可以以假乱真——那个白衣姑娘,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我这样子女扮男装,会不会增加了见面难度?

    按照报纸上的地址和不算清晰的图片,我找到了常山医馆所在的小巷。

    门口的台阶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盆奇怪的绿植,门上高悬一块匾,上书“常山医馆”四字,院内左右大门紧闭,正堂却开着。

    整体风格朴素干净,还挺符合那白衣姑娘的气质的。

    又想起那姑娘圆圆的眼睛和圆脸,以及左唇边那颗娇憨的红痣,我整理了一下心情,走进了院门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径直进了正堂,也同样静悄悄的,让我有种贸然闯进别人家的愧疚感——病人就医,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好怕的!

    正当我一边四处打量,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身后传来一声“这位先生”。

    嗓音沙哑,带着几分疑惑,显然不是我要找的白衣小姑娘。

    我缓缓转身过来,却是个着粗布对襟褂子的中年妇女,她道:“先生是来问诊的?”

    我答是,正要问她家大夫在哪,那妇女已经抢先道:“我家小姐她得一会才到,先生若不着急,就在这坐一会儿。”

    她说着又要去倒水,我忙站起身说不用,心想这常山医馆的大夫果然是纪仕芳的女儿,那这妇女估计也是纪家的人,我这是把脑袋送到人家枪口下来了。

    幸亏今日我是扮作的男的,不然还不得被当场逮捕?

    暗红色的小几上摆着一本书和几张雪白的写字纸,我坐得无聊,便把它们拿在手中翻看。

    那是一本古代药书,家喻户晓的那种,白纸上便是那本书的一些句子的抄录,还有上边各种草药的图片临摹。字体清雅隽秀,却又很有风骨,临摹也很神似。

    我小时候琴棋书画也学过一些,因为实在不感兴趣便搁置了。这时候也看得无聊,忽然听见外面几声簌簌的脚步,一声清冷却温和的嗓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