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仪韶不知道怎么接谢青棠的话。

    另一个痴迷于歌唱的人对这份职业不屑一顾,她只沉迷于灯光和喧哗之中,她要的只有万人簇拥和追捧。

    “有人想到我这里买曲子。”谢青棠忽然提起这件过去已久的事情,她眨了眨眼,又笑道,“他们买的只有名气,现实么?”

    常仪韶凝视着她,温声道:“你想出专辑吗?”

    谢青棠抱着双臂,身子稍稍前倾。她的双眸如星,藏着点点的笑。“怎么?你要帮我?”她没把常仪韶的问话当真,故而语气中多了调侃的意味。

    常仪韶则是大大方方地应道:“是啊。”

    轮到谢青棠沉默了。

    这就是有钱人吗?这就是替身的待遇吗?先是不遗余力地捧人,继而又是残酷无情的“封杀”?

    门铃声适时地响起,重新唤醒了谢青棠的饥饿。她霍然起身,快步地往外走,而常仪韶则是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仪韶的仪态端方,就连被辣得眼尾泛红的时候也保持着优雅和从容。

    外面的食物油大重口,谢青棠并不喜欢吃,只是望着常仪韶,竟然添了几分胃口。

    “你想进娱乐圈吗?”常仪韶又说道。

    谢青棠拧着眉横了常仪韶一眼,她的眼尾和鼻尖都浮动着一抹薄红,眸光潋滟,双唇艳红。谢青棠的手指有些痒,指腹磨了磨掌心,才压下那股情绪。常仪韶今天的话很多,而且都是奇奇怪怪的话题。难不成想起了白月光?这么一想,谢青棠唇角又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常仪韶确实想起了何延津,她们相识已然有十年之久。她像是潮上的一叶舟,只一味地被推着前行,相识如是,相爱如是,就连最后的分手,也是顺着何延津的话,一颔首算作了结。漫长的岁月不可能无有痕迹,在这之后,她心中空落么?倒也未必。

    被勾起了念想后,连梦中都是过往的光影,它们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有何延津的笑,也有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但是这一切就像是涟漪里的倒影,一点点扭曲。最后又化作另外一番景象。

    谢青棠的睡眠很好,几乎少有半夜醒来的状况。可是这次,她在睡梦中似是感觉有巨石压在身上,重得厉害。她喘息了几声,睁开了惺忪的眼。适应了夜色之后,她借着月色能看清物件的轮廓。她垂眸看着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常仪韶眨了眨眼。常仪韶睡得不□□稳。谢青棠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光滑如玉的肌肤,她差点就下不去手。

    常仪韶梦到了何延津。

    她满脸泪痕地跪在沙发上,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说着道歉的话语。何延津向来霸道,不允许自己和别的人走得近,可是她自己呢恶?却是跟陌生的女人搞上了床。她说她只是喝醉了酒将人当作了她——常仪韶缓慢地走向何延津。而何延津抬眸望着她,不知怎么回事,她一扬手,这一巴掌忽然间落在她的脸上——

    常仪韶醒来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混沌的思绪慢慢变得清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谢青棠,一伸手按开了床头的台灯。就算是柔和的光芒,乍然亮起时,对双眸仍旧是有些刺激。她捂着双眼,好半会儿才把手拉下来,对上谢青棠的视线,她道:“是你打我?”

    这能算“打”吗?谢青棠眨眼道:“你做了噩梦。”她只是一个将常仪韶从噩梦中拉出来的好心人。

    常仪韶缓缓颔首,她眸光往下一荡,瞥见了谢青棠细腻的肌肤——睡衣的扣子已经解开了几颗,皱巴巴地翻折了起来。她跟谢青棠太亲近了,这突破了以往的防线。常仪韶像是被人提着的木偶人,从思绪泛起,到身子一侧远离了谢青棠,还是慢了半拍。“嗯,是个噩梦。”常仪韶平躺着,她眨了眨眼,何延津的面容在回忆中散去,反而化作了谢青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