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全军大会只是个引子,明天他们才会正式商讨对付唐乐奇的具体细节,但基层军雄的我无法继续参加了。

    颓丧的往醒来的病房走,路上看见老兵油子被军雄团团围住,不知在商量些什么,我经过时一堆军雄齐刷刷的看向我,在那些获得过战斗勋章的军官雄虫的注视下,我只感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连脚步都沉重了不少。

    而回到病房后,我发现雌父正在帮我看着泡在生命液中的虫蛋。

    略微泛着荧光的透明生命液中不时有气泡上浮,只有普通虫蛋一半大小的蛋液囊表面还被一层血管网包络着,螺旋的脐带中的血管被分离开,血液由两侧的透析装置净化再添加新的营养物质,重新输入脐带进而保障幼体的存活。

    光透过那薄如纸的蛋膜,在中央只有我半个手掌长的幼体慢慢动着四肢。

    “他能感知到外面吗?”

    我也凑近看了看,那模糊的影子在我靠近后动得更厉害了,蛋液囊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动着。

    “理论上来说是不可以的。”雌父盯了一会蛋,又看向我,展开手,任我扑进他怀里,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说:“但幼体也不会这么反常的活跃。”

    “可能他也察觉到孕育自己的雌父不在了吧。”

    雌父留下来陪了我几个小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沉默的缩在他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抓着他的衣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聚起睡意,直到中央军部给他下达命令让他再次返回会场。

    我从他怀里爬起来,在他担忧的视线中摇了摇头,“雌父你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还是犹豫了一阵,我只好起身送他出去,不停说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事实。

    重新回到病房里,听着生命液循环时的细微气泡音,看着在保温箱中甚至没有完全成形的蛋,我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与疲惫。

    垂着头在床上坐下,我静静看着仍在浮动的蛋,我的孩子在里面和我一样的惶恐不安。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昏昏沉沉中怀里多了一只气息微弱的狼崽,没有大狼的狼穴一点也不温暖了,我的眼泪在脸上冻成了一道道冰溜子。

    我将幼崽揣在衣服最里面,从狼穴里面爬出去,在茫茫雪地里找大狼的影子。我从平原跑到森林里再跑到平原,我的狼崽在我怀里嘤嘤叫着,呼唤着什么,而我也在不停的喊着大狼。

    落在我嘴里的雪水像撒了盐一般,我的舌头都被冻得快说不出话了,突然的暴风雪还遮蔽了我的视线。

    呼啸的风声中我听到了熟悉的狼嚎,勉强睁开眼,隔着几乎将世界染成全白的落雪,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影子。

    “你要抛下我走了吗?”

    我大声问道,听见又一声痛苦的狼嚎传来,隔着雪幕我看见大狼在另一边的世界不停走着,嚎声越来越悲。我哭着伸出手去,试图闯过这场暴雪,落在我身上的雪花如刀一样割破了我皮肤和衣服,小狼崽在我的怀里急促的叫着,我只能又跑回去。

    我看着那焦急的红色影子,只能哭着说:“你走吧,你先走吧,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你要在那边等我。”

    连成丝线的雪最终织成了一片白色的幕布,我是依稀记得他最后长嚎了一声当做对我的回应,最后向着那一片无尽的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