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罗询发出一声“啧”,旁边的人看到罗询脸色有些不好,问道:“罗询,怎么了?”

    罗询幽暗的眼神随着江天闻离开的轨迹而越加深邃:“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有些胡思乱想。”

    “那我们明天约球场啊,多出点汗就容易睡了。”另外一个男生殷勤说。

    “也行。”

    男生顿时兴奋地吆喝道,“诶诶,明天罗神要去打篮球,谁要组个局?”

    立马男男女女都表示要去捧场。有罗询在的地方,就有热闹,哪怕罗询自己本就不热闹。

    第二天,江天闻再次被孙笑明拉去凑人数,没想到篮球场早就人声鼎沸,甚至多了很多平常见不到的女生。

    “哇!有女生,等会儿我要好好表现三分球,说不定我投篮的矫健身姿就迷住了哪个妹子。”江天闻嗤笑孙笑明的痴心妄想。

    “傻逼,别做白日梦了,你看那边是谁。”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罗询和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生打球。

    一根针扎破了孙笑明膨胀的自信心,他恹恹地拍了几下球,嘴硬道:“鲁迅说,浓缩的才是精华,我的球技怎么也要跟罗询对半分。”

    “还不服气呢。鲁迅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你再乱用他的名字胡编试试。”江天闻倒是觉得没什么,“我们打我们自己的,管他干嘛。”

    江天闻一行人单独在另外一个球场打球,与罗询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近处江天闻嫣红的厚唇到处晃荡,仿佛因为打球的紧张而微张嘟起,想象的情境幻显在眼前,罗询一晚上好不容易压下的绮念又被眼前这一幕而撩起。他是涂了口红吗,怎么嘴巴红成这样,罗询不解。

    罗询仔细环顾周围一圈男女的嘴唇,不是太薄,就是太厚,不是太苍白,就是太蠢。到最后,罗询不耐烦地叫停了,于是大家也停下来休息。他接过别人递来的水,找了个离江天闻近的座位,直勾勾地盯着江天闻的脸看。

    夕阳喷发出粘稠的红橘色,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云朵和西边的天幕,夕阳余晖照在他身上,和他的唇交相辉映。罗询几乎怀疑自己魔怔了,为什么非他不可,他一向自傲的理性思维完全无法解答这种现象,夏天的灼热刺激着他,“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好像火山爆发前的压抑烦躁。

    江天闻好几次与罗询眼神对视,搞得江天闻有些难受,他小声嘀咕:“罗询这是要干嘛,一直看着我,没见过帅哥啊。”

    就这样,罗询再没去打球,而是一直看着江天闻几个人打球,恍若一个普通观众而已。

    过了好几周,哪怕他俩就在隔壁班,一墙之隔。罗询没再见到江天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时脑子发热,便将江天闻置之脑后。而江天闻早被繁重的学习压得根本顾不了其他人,他的这次月考从四十名下滑到了四十五名,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被巨大的差距压得喘不了气。因为这不是努力就可以追的上的差距,他全天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其他人却在课间下着国际象棋,而他却是第一次看见国际象棋;他在死记硬背英语的时候,其他人却是用着随意的语气凡尔赛:“我没什么诀窍,就是语感好而已。”他在吃着食堂的几块钱饭菜的时候,其他人常常邀请关系好的同学周末去酒店聚餐。

    他抿紧下唇,想起之前班主任说的一些话,他当时觉得班主任是个嫌贫爱富的,颇有些不屑,如今想来,却说的是事实。

    “如今寒门很难出贵子了,我们学校如今的前五十,百分之八十肯定都是家里有钱的。你们别以为我说的是假话,学校为了拉赞助和生源,早在你们这届进高中时,便会有目的地挑选家里有钱、成绩也好的学生。你们可能觉得有些黑暗,但是这就是现实,家里有钱,便意味教育资源的垄断。而你们除了努力学习,也只有努力学习,才能有资格去和他们竞争。如果你有点天赋,才有能力去和他们一争高低。”

    恰好,江天闻也没天赋,他能到现在,全靠自己努力,连补习班都没去过。他曾经在普通班的骄傲在更多优秀的人面前,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他没来由地想起了罗询,那个谁都攀不上的最高峰,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