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荷咳了一声,心想这下好,梁医官怕不是有二百斤,有他压着,再有其他人帮忙,这人疼死也动不了了。

    当下从抽屉里取出桑皮线缝合针等物,又燃起一支牛油巨烛,一切准备妥当,将伤口解开,以布条紧紧勒住,用形似镊子的工具拨开伤口,花香小心举着蜡烛,沈初荷层层分离血肉,很快,断裂的动脉便显露出来。

    “咱们丑话要说在前头。大夫不是神仙,你丈夫这个样子,我们现在是尽全力救治,但到底能不能救回来,这可不敢下保证。事实上,若不是他命大,遇上初荷等人,当时就失血死了。一旦……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们可不能因此怪罪……”

    梁医官紧紧盯着沈初荷,见她动作娴熟,方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该交代的也不能含糊,他久经风霜,别说好心没好报,就是恩将仇报的事,都不知看过听过多少。

    “大夫放心,你们肯救治,妾身已是感激不尽,万万不敢恩将仇报。”

    美妇人不能在旁边守候,此时正急切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猜测结果,听见梁医官的话,连忙高声回答,生怕他们不肯尽力。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沈初荷缝合终于结束,清理包扎好伤口,她方抬起身,长舒一口气道:“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能控制住感染,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感染?什么感染?”

    梁医官疑惑地问,沈初荷咳了一声,连忙道:“就是术后难免发热,邪风入体。对了,梁医官,我缝合的技术如何?“

    “真没想到啊,你竟是深藏不露,还有这份本事,为何平日里不施展出来?”

    “那是因为没遇到这样的伤者啊。”

    沈初荷摊摊手:“我即便想用,也无用武之地。当然,老天保佑,还是不要让我能用到的好,这种重伤员,稍微耽搁一点时间,就救不回来。”

    “这倒也是。”

    梁医官捋着胡子,转向美妇人道:“且让你丈夫在这里躺一天,天黑之前准备好马车,带他回家。我这就去给你开一贴驱风辟邪的方子。还有几味药,你须得买回去。内服外敷,双管齐下,若是过两日他不发热了,再过了七日风那一关,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

    “命捡回来就好,多谢大夫,多谢大夫。”美妇人激动的珠泪滚滚,哽咽道:“我……我现在能去看看我家老爷吗?”

    “去吧。”

    古代没有专门的医院,就算有危重伤者,也都是在家卧床,由大夫上门诊治。底层百姓,危重基本上就是等死了,连这样待遇都没有。至于无菌或消毒方面的要求,更是压根儿就没有。

    所以梁医官一点都不觉得这要求不合理。沈初荷入乡随俗,也只能接受无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