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生挑眉,不再手下留情,这次弹出的石子正中他的面门,两眉间赫然一块血斑!接着她又陆陆续续将石子一颗一颗弹在院中的地上,形成了逐渐靠近他的样子,这次那泼皮无赖是真的怕了,抖索着双腿犹豫着,冯春生眼风一扫,蓦然瞧见了正渡步而来的黑猫,她一把掐住猫的脖子抬手扔了过去。

    那黑猫岂是凡物,在空中呜嗷一声,张牙舞爪地划出一道抛物线,以屁股坐在那无赖脸上而完美着陆。那无赖不明所以,吓得当即尿了裤子,连话也说不出,憋着一口气抱头鼠窜,拉开木栓跑出门外去。

    桑果许是被他推得动了胎气,就地扶着门框坐了下来大口喘息。

    哑童探头望着冯春生,眼里满是不解。她好心解释道:“这人还不能露馅,也不能死,咱们没权利替他俩决定。”

    哑童还是不解,冯春生轻叹口气,“这女子若是得知自己被这样一个无赖玷污了,还怀了他的孩子,定然会寻死的。而我们杀手大人显然既不想叫她寻短见,也不想与她成婚,还在琢磨两全之策呢。不过,眼见着她的肚子大起来,逃避不是长久之计。”

    哑童这回明白了,指了指桑果,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冯春生想了想,道:“这视力,得一千度了吧。她眼里的世界,几乎全被浓雾遮蔽了,近在咫尺的人也只能看得到轮廓,这就养成了她靠着身形和衣物饰物等来判断来人的习惯,这才叫那无赖钻了空子。真可恨!”

    哑童惯常平静地眼睛里第一次有了错愕的情绪。

    冯春生翩然跃下,自房中取了杯水递过去。桑果慢慢喝下,焦急道:“姑娘,桑皮已醒了,可他不甘心,是不是又出门寻仇去了?”

    “你快上床躺着将养一下,我替你出去找找。”冯春生将她扶上床,安顿好才道:“不许叫我姑娘,犯了大忌讳的。唤我小公子吧,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桑果诚惶诚恐地应下了。

    冯春生带上门,看着仍旧阴沉沉的天色,伸个懒腰往堂屋里走。哑童亦步亦趋,那黑猫不知何时又回来了,闲庭度步般跟在两人身后。

    那十三情况尚可,估计不到明日就会转醒。冯春生负手来到西厢屋里,脱了鞋一头扎进床褥里。哑童立在床前不肯走,冯春生勉力支起肘子看她,”还有什么事?”

    哑童蹲下抱起猫,胳膊勒在猫脖子上,一人一猫同时摇了摇头。

    冯春生不太懂她这主仆什么意思,冲她摆了摆手,逐客之意溢于言表。然而哑童顿了顿,竟将怀里的猫递了过去。那黑猫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趴在床头任她当枕头压着,嚯,别说,软乎乎地还挺舒服。

    “差点被你毒死,你若想跟着我,总要有个投名状吧。”

    哑童不是太懂什么叫投名状,但她觉得,既然决定了要和她在一起,自然什么都要献给她。她拧头去看那黑猫,黑猫成了精似的眯上眼装睡,哑童毫不客气地扯着它的耳朵,直扯得它发出一声哀嚎为止。

    黑猫恨恨瞪了冯春生一眼,轻轻一跃而下破窗出去了。冯春生斜躺着假寐,她支着耳朵细听街上窸窸窣窣的走动声,片刻后渐行渐远,原本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未经历方才一触即发,生死一线的紧张对峙,还以为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隐隐有些担心太子的安危,不如,回去瞧一瞧?

    可转念一想,听那杀手的意思,这些兴师动众全奔着自己来的,想来师哥怒极了,还是避避风头再回去吧。

    她翻了个身,正欲昏昏睡去时,那黑猫竟背着一个有它身子那么大的包袱回来了。猫爪肉垫太多,走起路来半点声音也无,是以当它踩着窗台一屁股坐上冯春生肚子的时候,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你是泰山吗?压顶的技艺掌握地炉火纯青哈?可巧了,我祖上传下来的拔毛手艺,不叫你光着屁股过冬,老子就是你小弟!”冯春生揉着肚子伸长了手去捞它,那黑猫别看长得巨大肥硕,但身姿倒是异常矫健。

    一人猫在床上打了起来,最终以冯春生被黑猫一抓子蹬在脸上翻下床底而告终。

    她勉力爬上去,举着大拇指道:“猫哥,好身手,等我伤好了,咱们再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