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宵禁时分也敢聚众生事!”

    平霁王手下仅剩的几个侍卫们各个面露喜色,抱拳道:“李大人您来了!在下乃平霁王府……”

    鞭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打断了那人的话,李非境横眉冷对,厉声道:“竟有人私囤兵马,擅制军弩,想要造反不成?”他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来人,披甲之徒一律就地伏法,余下家奴带回讯问!”

    披甲架弩的全是太子的金鳞军,倒是平霁王的侍卫们与那南魏细作成了家奴,不留活口真是狂妄,却像极了他的手段。李非境刚得了太子卖的人情,并非要与太子为敌,但他领了平霁王的意,须得将那梁如歌活着带回去,若想两边平衡不伤和气,此事谈何容易?

    思来想去唯有以快取胜。快刀斩乱麻,借口宵禁与披挂疑兵之罪将太子的金鳞军斩杀殆尽,带回梁如歌送进平霁王府交差后,再负荆棘登门请罪。毕竟自己身为九门提督,掌管整个京都的安全事宜,杀了几个疑犯罪不当罚,便是闹到皇帝那里,饶是太子也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屯兵制甲有谋反的嫌疑,此乃大忌,谁敢声张?

    白衣见他行事狠辣,未曾留有余地,当下反应过来李非境的用意。他执剑缓缓退开几步挡在冯春生身前,假意将她缚住时不免看到了她肩背的伤口,现下躺在这里毫无生气,不知是否真的无碍。若今夜她出了事,只怕太子震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李非境有过戎马生涯,统兵经验丰富,行事颇有计划性。来此之前已做好预案,围困时露出缺口供平霁王的人挟持梁如歌逃离,分出小队人马生擒南魏细作,余下大部分兵力与太子殿下的金鳞军厮杀。

    赫云旗亦是久经沙场,虽相隔甚远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但凭局势也可窥见一二。“主上,此地可弃矣。”

    郁汝癸挽弓的手臂绷得极紧,闻言渐渐放松下来。

    “梁如歌才是今夜必成之事,旁的何须计较。”赫云旗见他松动,忙谏言道:“不妨先将人劫下带回南魏,这小公子心性放浪贪玩成性,别的不说,仅凭您挽弓射箭的这一手,她千里都会来寻。”

    “可若……”郁汝癸轻轻阖动唇瓣,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喉间滚出,跌进万丈红尘难觅。

    赫云旗见他收了弓,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离去的脚步并未做出丝毫停留。

    李非境见梁如歌已离开此地,心道事成一半!剩下的就是苦战,必要那白衣公子的项上头颅。他抬手,身后的人立刻拉满弓箭对准了余下的金鳞军与白衣。

    金鳞军久负盛名不是虚的,即便知今夜难逃一死,仍极迅速地变换队列将首领团团护在圈中。

    机弩虽悍厉,但有效射程短,一旦突破底线杀伤力便大大降低。李非境舍弃不用换了一批弓箭手的目的便在于此,一批好的弓手非五载不可成!足见其珍贵。而金鳞军的标配除却短刃便是机弩,他只消将包围圈拉的大一些便不足为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齐射,一时间场面如雨。

    第一波攻击短暂停止时,站在外围的金鳞军几乎全部躺下了。白衣冷冷扫视全场,他摸了几次怀中用以调动更多金鳞军马的信号弹都放弃了。此时若调动人马,正中了他的计谋。没有君王不猜忌,太子锋芒渐盛,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万不可落了口实与别人。

    他已做好死在今夜的准备,但却不想这批耗费了太子心血的金鳞军无故折损。白衣对左垄征道:“你找机会,万务护住小公子离开。”

    “您呢?”左垄征几乎瞬间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忙道:“属下来引开他们,公子您带她走。”

    白衣轻轻摇了摇头,坚定道:“李非境是要我的命,旁的人都不行。此乃军令,不得违抗。小公子最矜贵,定要安全无虞送回太子府,否则……”

    他话没说完,抽出长剑走出队列最前方。天色太暗了,一颗星星也无。晨钟即将鸣响,很快要解除宵禁了。李非境片刻不敢耽误,见他自己走出来,眼中放出狂喜之色。抬手一挥,正要下令,白衣执剑跃起,直直冲着他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唯有李非境有难,下面的人才会慌乱露出破绽。他只要这么一线之机,定要将冯家千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