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兄!人生在世不过是数十年光阴,看似漫长,实则仅在电光火石之间,若须臾随起随灭,如梦幻非实非真。”

    顾子复沉声开口,速度越来越慢,思绪越来越急,显然这些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话,并无半分虚假,“大厦千间不过夜眠七尺,良田万顷无非日食三餐!

    空有许多美味珍肴,枉自无数绫罗绸缎,转眼之间无常来到,瞬息之内万事皆休!时至此刻,荣华何享?金钱何用?能换生死否?”

    直视着眼前的好友,顾子复的目光炯炯有神,直到景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后,他方才松弛下来,微叹道,“若如此,当真枉自为人一场!”

    景逸长叹了一口气,复又敛去怒容,自己再三相劝,都不过这么一个结果,时至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已是打定主意,再无退转之心。

    “你之身躯,来自父母精血,祖先传承,既是入山求道,岂能断绝?”景逸心中思绪急转,既是劝不动好友,那他也只能为老友算计,料理好后事。

    “顾家尚有几脉旁枝,这些年来因你而显贵,若是能从中转一人为你之螟蛉……以庶入嫡,他们肯定愿意,如此,倒也可继承你这一脉香火、家私……”

    “景兄既如此为我谋划,子复又非狼心狗肺之辈,自然愿尽数听从之。”顾子复微微一笑,自家这位好友也是慧根深重之人,只是尘念蒙心,未能得见真知。

    “既是如此……”

    景逸蹙着眉头,当下将桩桩件件之事一一道来,末了才叹着气问道,“何处不是修行之所?难道就非要入山寻道不成?子复……

    你这一去,失了顶梁柱,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兴旺起来的顾家,恐怕要因之而声势大衰,而唐、陈几家可不会因之而轻易放过顾家!”

    “无妨,德不配位罢了,早日收缩,名位、体量相配即可。”

    顾子复的声音很平淡,显然是早已看穿了一切,人情相见不如初,多少贤良在困途?堪叹眼前众亲族,谁人肯济急时无!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景逸无奈苦笑,道,“真是不知出家修道,荒山野岭的有何乐趣,竟能让你如此之……癫狂!”

    顾子复大笑着吟道,“象简金鱼浑已矣,芒鞋竹杖兴悠然。有人问我修行事,云在青山月在天,君可愿随我行去?乘风自在逍遥仙!”

    “行了行了,你就别蛊惑我了,我不是那块料子。”

    景逸无奈地道,“此去昆仑,路途遥远,想来你也不急在一时,便等家事,处理好了再走吧……”

    …………

    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趁少年,瞬息之间,数日已去,在景逸的帮助之下,顾子复终于料理好了顾家旧事。

    顾家支脉因顾子复之名气方而逐渐显贵,此时听得主家嫡脉想要收一螟蛉义子,好传承家业,在那万贯家私的吸引之下,自是无人不可,无人不允。

    只是顾子复与景逸二人所需要的乃是传承顾家家业之人,因此在一中旁支弟子之中精挑细选,方才选了一位肯脚踏实地,忠厚又不乏精明之人。

    正所谓——金银财宝等恒河,不及道功值价多。财宝虽多终用尽,道功万古不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