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思玉因为这件事在宫里消停了一阵,舒冬烟依旧受宠,仿佛那日的“意外”没有发生过一样,礼部尚书陈大人又开始为陈子琪寻觅婚事,弄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也不知他是何用心。一日夜话,舒冬烟在皇帝面前又帮舒浔易讨了个职位——兼监察御督使,这下舒浔易忙的不可开交,当然他去舒冬烟的娇梁殿走动的更是频繁了。舒安夏的造纸终于有了新的突破,最难攻克的原料一关,已经彻底分离出来了,其他几个步骤更是不在话下,她把老太太让她和大夫人经营的两间铺子人员重新整合了一下,多余的人员全部用于纸张的装订和售卖。很快在二月初,她的首批货就推上了渠道。京都大街小巷全部在讨论这个话题。“你们听说了没有,现在出了一种代替卷轴可以写字的东西,据说叫宣纸,很薄,写出来效果更好!”一蓝衣贵妇坐在“云香楼”上等包间,端起一茶碗,煞有介事地说道。“前几日就听说了,我们家老爷还拿回来几张呢!”另一青衣贵妇扬扬眉,满眼的得意之色。“有没有带来?快拿来给我们看看!”其他两个贵妇一把抓起说话的贵妇的胳膊,尽是激动之色。“当然没有,不过我们老爷说啊,这会是一个趋势,以后大家闺秀们吟诗作画,可能会用上这个宣纸。但是——”蓝衣的贵妇左右看了一眼,头凑过去,压低声音,“但是这个宣纸写字极难控制,听说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偷偷练习了呢!”“啊——皇上都练了当然是大势所趋,那我赶快回去,让老爷想办法弄些宣纸来,给家里的少爷姑娘们好好练练!”青衣贵妇作势就要起身。“等等——我听说城郊的铺子,现在就有少量宣纸卖,就是价格高——”蓝衣贵妇一脸为难之色,欲言又止。“价格不是问题,高到什么程度?”另两个贵妇异口同声。“据说一张要一两银子——”两个贵妇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思忖良久,“如果真能抢到这个先机,一两银子也值了!”几个贵妇纷纷点头,又寒暄了一会儿,约定一起去买宣纸的时间,然后回家准备银子去了。待其他几个贵妇都走完,上等包房内就只剩下蓝衣贵妇一人,这时,包厢的屏风忽然动了一下,开了扇小门,舒安夏笑意盈盈地从里面走出来。“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今天你演得不错!”“多谢。”蓝衣贵妇接过银子,“这不过是小试牛刀,十日之内,定然会传遍所有勋贵之家、名门望族,到时候六姑娘可别忘了我的那一成!”“定不会忘!”舒安夏和蓝衣贵妇相视而笑。果真刚刚过三日,城郊铺子的生意就火爆如潮,舒安夏又出台了一个“限购令”,以至于大户人家纷纷以各种渠道各种手段来购买宣纸,一时间,宣纸的价格炒到三两银子一张。看着管家拿来的账本,舒安夏的嘴角弯起好看的笑容。“六姑娘,快来试试喜服!”碧云抱着一个大的红包裹走进来,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舒安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还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想着昨日顾瑞辰还抱着她说着大婚之后的事儿,舒安夏的心里就是满满的幸福。碧云盯着舒安夏一脸幸福的笑容,撇撇嘴,酸了一下舒安夏,“六姑娘幸福得紧,可怜了我和春梅两个孤家寡人。”舒安夏轻笑着剜了她一眼,自从订婚之后,碧云和春梅就追着她问,是不是带他们两个当陪嫁,她一直都没给她们正面答复,所以这两个丫头只要找到机会就想办法试探她。其实碧云也不小了,舒安夏这阵子一直在帮她留意着婆家。碧云的个性不如春梅,太直,所以得找个比较敦厚老实的男人,而且还要成分简单一些的家族,否则,以碧云的个性,肯定被拆吞果腹。至于春梅,她倒是打算带着她去顾府,毕竟春梅性子沉稳而且够聪明,她身边需要这样的人,另外,母亲让她带着安妈妈,但是自从知道惠人是安妈妈一手带大的之后,舒安夏就对这个安妈妈改了观。想起那晚惠人力演苦肉计的话,她隐隐觉得,惠人用血养蛊一事似乎是真的,那晚碧云所说亲眼所见的东西——舒安夏不想再想下去。思忖间,碧云已经打开包裹,大红喜袍撑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扑鼻而来。舒安夏呆愣的看着龙凤呈祥的喜袍上那每一针每一线,并不算精致,虽然还算整齐,只不过——脑中快速地闪过了什么,舒安夏却没抓住。“这喜袍是顾将军派人送来的,来人送来的时候也神神秘秘的!”碧云眨眨眼,眼带笑意。忽然想起顾瑞辰那被纱布包裹的双手,舒安夏心里一颤,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要给她一件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嫁衣,他要给她一个最最难忘的婚礼。难道这件嫁衣上的一针一线都是顾瑞辰亲自绣上去的?难道他还在执着于月老庙那个闯关?难道——舒安夏的心狠狠抽搐,鼻子酸了又酸。碧云看着舒安夏的样子,定然是想到了什么,顾将军对她们家六姑娘的用心,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所以她也万分期待六姑娘出嫁的那一天。六姑娘其实活得很累,从开始受人欺负,到差点被人害死,再到醒来之后的改变,她是一点点都看在眼里,在这个处处都是豺狼虎豹的舒府里,六姑娘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她终于熬出头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离开这里,又怎能叫人不开心?想到这里,碧云的鼻子也跟着酸了,一股浓浓的雾气瞬间氤氲上的她的水眸。“傻丫头,干什么呢!”舒安夏拍了拍碧云的额头,拿过喜袍就往身上套。“等等——六姑娘,喜袍是不能提前穿的,要有时辰,您现在只需比量一下,看看是否合身就行了!”碧云慌忙阻止了舒安夏的动作。舒安夏眨眨眼,虽然对于习俗迷信,她早已了然于心,但是每每做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轻轻地耸耸肩,舒安夏还是按照“习俗”比量了一下,然后让碧云包了起来。转眼就到了二月初八,这一日,舒府丑时就开始准备,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舒安夏刚到寅时就被叫起,沐浴梳洗熏香,足足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这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京都主干道两侧陆续聚集了人。某时一到,鞭炮声四起,四个喜娘一人扯着喜袍的一角,披在舒安夏身上。碧云和春梅拿出喜梳,一人一侧,“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四个喜娘异口同声念叨着。舒安夏唇瓣轻弯,看着琉璃镜面反射中的女子,满脸满眼都是浓浓的幸福。繁冗的梳头仪式之后,碧云给她挽了一个飞云髻,插了九支金步摇,意为长长久久之意。趁着挽发髻这个空挡,舒安夏扫了一眼旁边的大红盖头,盖头上面用绣针缝了十三片金缕,取谐音“一生”。不由得轻笑出声,原来古代对数字的敏感和利用程度,不亚于现代。之后碧云又用沾满的珠光粉掺在胭脂中,打出来的妆容更是流光溢彩。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舒安夏的房门响起敲门声。喜娘开门,迎进来的是满面春风的大夫人。自从恢复了位份,大夫人的日子愈发滋润,一直苍白的小脸有了红润,身子更丰腴了不少。舒安夏笑意盈盈地起身,这时她才发现,叠加在她身上的喜袍和头上的发饰,足足有几斤重。“夏儿——”“母亲——”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夫人和舒安夏并不算真正的母女,然而不知是不是有原本这具身体的那份感情所在,还是因为大夫人是舒府内唯一一个真正护着她的人,总之,她的心里早已拿她看成自己的亲生母亲。大夫人颤抖的抓住舒安夏的手,眼中氤氲了一层雾气,早些年,她一直没有好好疼爱这个女儿,不仅仅是因为愧疚,也是因为——大夫人咬着唇,其实这种喜气的时候,她现在这样是不吉利的,但是她心中的这个秘密如果不说,她一直都会寝食难安,尤其今日之后,夏儿就是顾家人了,而她也要——她再不说,也就没机会了。想到这里,大夫人更加努定了心中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夏儿,其实你不是我——”这时一声响鼓敲起,紧接着鞭炮声四起。“母亲,你说什么?”舒安夏大声问着,舒府从内到外都开始放着鞭炮,她实在没听到刚刚大夫人说的话。“六姑娘,吉时快到了,鞭炮声起,说明姑爷已经来了,您先把盖头盖上。”碧云拿着盖头,凑到舒安夏耳边大声喊道。舒安夏点点头,抱歉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退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舒安夏手里。舒安夏有些感动,这只镯子对于大夫人的意义,不亚于半条命,她依稀记得,大夫人在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还问她的镯子哪里去了。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舒安夏用口型告诉大夫人,三日回门之时,她再跟她好好谈。大夫人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和复杂。在四位喜娘的开路和众人的簇拥下,舒安夏昂扬着走出了“夏园”。此时艳阳已高照,苍穹之天青,一派喜庆。虽然舒安夏被大红盖头遮住了双眼,却能清晰听见四周的唏嘘和祝福,不难猜测,京都主干道两侧,定是挤满了人。坐在高高的白马上的顾瑞辰,同她一样,一身龙凤呈祥的大红喜袍,当他看到被众人簇拥着踏出舒府大门的舒安夏那一刻,幽深的黑瞳中登时涌上了一抹温柔。忽地,顾瑞辰灵巧一跳,便优雅地落在地上。登时,四周一片唏嘘声四起。这时一起跟他过来接亲的顾府管家,左右看了看,脸上立即出现了一抹不愿,“三少爷,您不能再坏规矩了,您亲自来接亲,已经是给足了舒府面子,现如今,您还下马相迎,这样反而降低了咱们顾府的身份啊!”顾瑞辰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早早就知道,母亲派黄管家前来,准备好事,没有多加理会,顾瑞辰抬步就向着舒安夏走去。管家一看顾瑞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伸手一把就扯着顾瑞辰喜袍的袖子,“三少爷,这么多官员百姓看着呢,您这是坏了规矩!”顾瑞辰眯起眼,神情中闪过一抹不耐烦。就在他们一来一往间,被喜娘簇拥着的舒安夏已经走到了顾瑞辰的身边。顾瑞辰警告地瞪了一眼黄管家,自己则是温柔地牵起舒安夏的手。小手被大掌包裹着的感觉……。虽然这不是顾瑞辰第一次牵住她的手,但是这一次,她却格外的紧张,大红盖头下的小脸早已泛起了红晕,炽热的感觉一波一波敲击着她的心。像是承诺般,顾瑞辰收紧了自己的大掌。“丫头——我的丫头——”,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在这样嘈杂的大街上,舒安夏也能清晰地听得见。旁边的几个喜娘听到了顾瑞辰的话,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带着浓浓的羡慕之色,不约而同起射向了舒安夏。舒安夏的唇瓣翘着,在顾瑞辰的引领下,一步步地走向那个宽敞气派的花轿。------题外话------祝单身的亲们节日快乐,早日脱“光”。双身的亲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小丫今天更少了,因为小丫要去悲催的过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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