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清楚,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是一个副厅级单位,而其下的四个子矿山转换为机关内的级别,就是个副处级单位。

    身为二号子矿山的矿长,徐梅早在拿到这个职位的那一天就已经是个国企内部的副处级干部了。

    虽说默认上面的官大一级,可你钟白这个科长拿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副处级矿长不当回事儿,还在我面前显摆你已经把自己的熟人宋文海压了一头,这姿态是摆给谁看的呐?

    于是钟白这番话,瞬间就把徐梅骨子里那股不服气的劲儿给激出来了!

    “哦?没想到熟悉和源矿山基层的宋科长还在天都,厅里反而派了一位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新科长下来督导?”刚刚还带着笑容的徐梅此刻脸若冰霜,柳眉倒竖,质问道“不知道钟科长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对矿山方面有多了解?清楚咱们铝土地下矿山的运作吗?”

    在贺翔磊这个技术宅副处长耳朵里听来,这只不过是基层同志了解督导组情况的一种正常询问方式,可是,围在四周的工人们见徐梅冷不丁的问出这种问题,表情又变成那样,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下意识的站在了徐梅的周围,颇有些和督导组成员划分界限的节奏!

    刚刚还一片亲切祥和的气氛立刻变得尖锐对立起来,工人们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都紧盯着钟白的嘴巴。

    他们都知道,徐矿长最反感的就是上面派来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随意对矿山生产指指点点。

    他们也相信,只要钟白说出半句不专业的话,就会立刻被这位泼辣的矿长用暴风骤雨般的言语攻击给打得你颜面扫地!

    钟白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是声调很平稳。

    “哦,刚才忘了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了。我叫钟白,去年下半年从天河省化工技校毕业参加工作,分配到平阳地区的山平县化肥厂技术科,从一名实习生做起,到成为厂技术科副科长,再到今年一月份被提拔为副厂长,三天前,我被发文调至省工业厅技术处担任矿山冶金科科长一职。”

    “对矿山方面我也谈不上有多少了解,但通过一些前期资料的阅读,我很清楚咱们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的基本生产运作流程。”

    “整个矿山去年的全年产量是万吨,同比前年下降个百分点,今年一月份产量万吨,同比去年一月份下降个百分点,当然,你们二号子矿山表现要整个矿山好,但和去年一月份相比,产量也下降了个百分点。”

    “你们对地下铝土矿采取的主要开采手段是壁式崩落法,目前已经进入难度较高的深层复杂地质矿区,由于开采配套资源消耗进一步增大,矿山内部运输轨道进一步老化,目前看来,短时间内提升产量的难度非常高。”

    “所以,在你们矿山整体产量下滑的第七个月,省厅决定派出督导组沉到一线来,全力督导你们矿山的生产工作,争取在最短时间提高产量,扭转不利局面,而国家工业部也对此高度重视,临时决定指派曹世明处长作为督导组组长带队,我就是在这个情况下今天到这儿的。徐矿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反问,让徐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有条理清晰的论述,和直接脱口而出的准确数据以及主要原因。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钟白手里没有拿任何稿子,这么长一段话几乎就像是拉家常一样流畅的从他嘴里出来的,多一个字不多,少一个字不少,关键字字都说的是干货!

    这些内容,恐怕就算是分管生产的副场长符可为想一口气不停顿的说出,也得有些难度吧?

    再看看周围工人们的眼神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显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年轻的小白脸是上面派下来“蹭经验”的,可没想到一提起矿山的情况如数家珍,尤其是提到了具体的技术性问题,这就更让日日夜夜和矿石打交道的工人们感到,这个年轻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再细细一品钟白自述的经历,更是让徐梅内心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