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娶小软?”

    军营中,顾知晴听闻谢慎宜向她禀报此事,惊的秀目圆瞪。

    “是,娘觉得,有何不妥吗?”谢慎宜端正长跪,面色严正肃穆,一如说的是日常军情一般。只是紧紧握起的掌心已微湿。母亲虽是平日里与小软亲厚,然要做儿媳的话,谢慎宜还真拿不准母亲的心思。

    “没,没,就是有点突然。”顾知晴眨巴着眼睛,思忖道:“你如何就一下子放下你怜青表妹了?娘真是有点意外。你莫不是心里还对怜青存着情,看着小软长的和怜青有点像,故而拿小软当个替身?小十二,这可对小软太不公平了,万万使不得啊!”

    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上一世说过这话么?等等,原来那时大家都这般误解?身体里的“虫子”听闻这话,略一思索,顿时变成了一个冰渣子:其实是因为怜青长的和小软相似,自己素日才多看她两眼,便让怜青产生了错觉。她是个能说会道的,一来二去,谢府内外亲朋眼中,都以为自己对怜青情根深种了,两家顺势商量起亲事来。然自己也从未跟别人解释过,只想着终归都要成亲,长辈们取中怜青便是怜青吧。前一世与小软成婚后,自己只顾着欢喜,完全忽视这码事。加之也从未与小软剖白过心迹,现下想来,那时小软莫不是也如母亲这般误解?直到死,都以为自己把她当个替代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虫子”简直想打烂自己的狗头。

    “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还好此时面对着母亲,谢慎宜坚决否认:“我与怜青既然姻缘未成,那我与她之间就只有兄妹之情。我娶小软与她无关,小软也绝不会是她的替身。”

    “当真?”顾知晴见他说的坚决,面上这才浮上两分喜色:“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娘还一直担心你对怜青用情过深,原是娘想多了。现下好了,小软很好,小软甚好!”

    “那母亲是应允了?”谢慎宜按捺了心中的激动,问道。

    “应允啊,为何不允?”顾知晴两手合于胸前轻拍:“小软别看容貌长的和怜青像,骨子里却是个刚强的。你看她平日里拿着小刀切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多少厉害的。这般心性的女子,才配做我们谢府的少夫人啊!要不是她从小定了亲,娘老早给你娶了她!呵,那孙家,还真是不长眼!”

    母亲的眼光,真是和自己一样的好。谢慎宜和“虫子”同时想。

    谢慎宜又道:“听说孙家择定了本月十八日去向萧府大姑娘行纳采之仪......”

    不等说完便被顾知晴打断:“咱们也那日去!打肿孙家的脸!叫他们欺负咱们小软!”

    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啊!谢慎宜和“虫子”又同时想。

    “那母亲以为,这纳采的主宾,该请谁担当?”谢慎宜趁热打铁道。

    顾知晴兴高采烈方要讲,却又迟疑一下。“先前和怜青议亲时候,没见你如此上心过啊。”她捏着下巴看谢慎宜:“莫不是娘弄错了,你中意的,本就是小软?否则你也不能这么着急,孙家一退亲立时就要跟她提亲......”

    到底是当娘的,这心思真细。谢慎宜被她一语道中心中隐私,顿时出了一身的汗。“自然没有,娘这是瞎说什么呢。”他立刻否认:“只是因为小软被孙家欺负了,想帮她出口气罢了。”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绝不会像父亲那样,陷于情爱之中昏了头。“虫子”同时听到自己一遍遍在心里自我欺骗。

    “哦,那就好。”顾知晴松口气,拍拍谢慎宜肩膀:“娘还是再嘱咐你一遍,十二你要记牢了,男子汉大丈夫,心怀的要是天下,是兵马,是百姓!娶了娘子后万不能耽溺情爱,忘记你肩头的责任担当。娘已经经受了一回,万不能有第二回了。唉呀妈呀,现下想起你爹和你亲娘那腻腻歪歪,娘还浑身不舒坦.....”

    “孩儿记得,孩儿从未有片刻忘记母亲叮嘱。”谢慎宜正色应了:“孩儿娶妻,为的是传承香火延绵子嗣,日后当与娘子相敬如宾共掌家门,绝不会耽溺情爱,重蹈父亲旧辙。”

    “这才是我的好孩儿。”顾知晴欢喜道。

    “虫子”在暗中叹气:正是母亲的这种教导,才致使自己日后在面对小软时,不敢袒露真实情感、唯恐一腔深情为人所知,甚至刻意疏远小软,让她受了许多冷落委屈。

    可顾知晴之所以会如此做,也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