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站在草场旁边,白皙细腻的脸蛋被夜风吹得微微泛红,莹白的指尖往袖子里缩了缩,仍端正着身子站在风中。

    崔承誉将祖父扶上了马车,眉眼顿了顿,站在马车边道“祖父先回,孙儿还有要事处理,晚些再回去。”

    崔武老谋深算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精光,撩开小帘子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搓胳膊的小姑娘,朗声笑道“去吧。”

    崔武虽然跟殷正业不太对付,可也晓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且崔家亏欠崔承誉的太多太多了,他并不想斩断他的双翅。

    崔承誉愣了一下,片刻后叹了口气,道“祖父,您想多了。”

    “我虽老了,可眼睛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崔武放下了帘子,崔承誉细细嘱咐下人切记将祖父安送回去。

    崔承誉看着马车远走,眼前深浓的夜色像是魇兽,又似浓雾,渗透在每一个角落。

    他走向殷青筠,笑得慵懒,声音清润如山涧中的细泉,泠泠如水,“殷姑娘特意在这儿等着在下,可是有何指教。”

    殷青筠光洁如玉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粉红,带着几缕鼻音,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的宴会,是否是你算计好的局?”

    刚才风吹得大,却是将她的脑海里的思绪吹得清晰极了。

    崔婕妤进宫是变数,如今身怀有孕更不是巧合。

    前世里身端体正的崔家虽手握重权,但从未在皇帝活着的时候有所动作,即便是后来归顺了萧祉也只是形式所迫,不得不为。

    而这一世,崔家却是先发制人,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跟夺位毫无关联的崔家,突然在后宫有了自己培养的嫔妃,还怀了皇帝的孩子,若将来生下来是个皇子,崔家又该是何居心。

    殷青筠轻飘飘的一句话,委实将崔承誉问住了。

    “殷姑娘,哪里有什么局,又何谈是我算计的。”

    崔承誉迎风而立,面如冠玉,身形颀长,说话时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且崔家家风肃正,任谁瞧着他都会觉得是个品行端正之人。

    殷青筠袖间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仍继续挣扎地问道“婕妤娘娘身怀有孕的事,你当真事先不知?”

    殷青筠其实跟他并不熟络,不过就是仗着上辈子对他的了解和前些日子他欠下的人情想诈他一诈,可明显这人经得住诈,半点没露出破绽。

    崔承誉耸肩摇头,淡淡而笑“不知。”

    殷青筠杏眸里的光亮黯了下去,心中疑窦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