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的心沉了下去——其实他早该察觉的,早在舞会那阵儿就可以看出。

    如果提前选择离开,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老镇长冷冰冰地盯着这个好像总是无拘无束的年轻人和他已经陷入昏迷的妻子,慢吞吞地质问他们为什么败坏哈斯特的古老信仰。

    诗人在百年间,都不曾忘记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我们敬畏荒原,是因为荒原本身的无私和包容,它不因任一生命而吝啬,也不因任一生命而慷慨。”

    “落木枯朽、新芽萌发、万物死亡、日月轮替,你存在或不存在,都是那么一回事。”

    “这里孕育着荒凉的原始沼泽,母亲的子宫,我们的童年,虔诚的信仰......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凭什么蛊惑我的同胞?”

    镇长笑着看向诗人,后者的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了。

    可诗人依旧记得最后那句话,老柯莱摇着头问他,很遗憾的样子。

    “我亲爱的客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为什么要用你之自由,扭曲哈斯特古之信仰?

    所以,只好请你们就此死去。

    ......

    柯莱低低地笑起来,他的身体发着抖,那笑声越来越大,颤得也越来越厉害。

    褚铭皱着眉微微上前,不动声色地将阮灼藏到自己身后,腰间匕柄被他紧紧握住了,刀身反射着一点寒光。

    然而柯莱却像是完全停不下来,褚铭死死盯住他的脸,看见他苍老皮肤上的褶皱,听见一点笑里的哭腔。

    半晌,他才终于笑够了,直起身来指着周子凯的尸体:“你们这批客人真是不听话。先是你们四个偷偷跑到‘柯莱’的房间——我还没找你们,这位客人竟然一路尾随我来了教堂。”

    他轻声说:“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啊。”

    “你们知不知道?哈斯特最讨厌逾矩的异乡人了。这可是他自找的。”

    “就只好把他杀掉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身体也慢慢朝后退了几步,拉大了同四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