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这一周的日程排得真满。

    第一件事:一切手续到位,他和瑞安——因为种种不可抗力,非常草率地——结婚。

    艾文以前也幻想过婚礼的样子。那时候他没谈过恋爱,所以想的都是些虚的:漂亮的宴会厅,泡泡□□,彩色捧花和奶油蛋糕。现在他已经不想这些虚的了,这倒也好。艾文坐在快车上,想着如果三年前的自己预知到现在的自己结婚如此简陋,只有达兰克警戒所和一捧路上买的白色满天星,会不会伤心得哭出来。

    但现在艾文没时间伤心。相反,他挺高兴的,还有点提心吊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程序出现任何差错。只要他能够获得法律承认,再顺利地把瑞安带回那处顶楼的员工宿舍,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艾文看着车窗,莫名感到有点心酸。

    光脑响了一下,他点开,再次看见了霍登的信息。现在对于霍登,艾文的感情非常麻木。一方面他已经不得不接受了霍登有两副面孔,一方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霍登现在对待他的方式和以前对待他的方式还是差不多的,他很容易一时产生幻想,即什么隔阂也没有存在过,霍登还是他唯一承认的雌父。

    但现在不是了。

    在看完光脑后,艾文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因为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霍登竟然说:

    “新婚快乐。我觉得你选在演讲前登记特别聪明,这样就能为演讲效果再加一层保障。虽然你最后肯定会后悔的,这我能保证,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艾文把光脑关上了。

    快车抵达达兰克警戒所。不会再有军事法庭了。无数狗仔(他们真闲得慌)聚集在大门口,看见艾文的车出现,立刻亢奋起来。为了遵纪守法,雌虫不可以站得离艾文很近,这方便了他穿过一排话筒而保住手里的花不被挤秃。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记者里还有两只雄虫,对他们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艾文沉着脸从他们中间钻过,大步走进达兰克正门,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后他挤出一个笑容,走到窗口前,递上相关文件。

    “我来接我的雌虫——雌君——回家。”艾文说,故意声音特别大。

    那些工作虫员虽然平时都怪怪的,但到了如今,却非常真挚地表达了祝贺。其中一些虫还给他们准备了庆祝的糖果,虽然数量不多,艾文也感到受宠若惊。他在前几天就快递了一身衣服到达兰克,这样瑞安出来的时候就不用穿着达兰克制服,而能显得更正常。

    “他早就收拾好了,在那儿一遍一遍地检查那些东西。”莫斯说,一边抹了一把脸。艾文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了。但莫斯说在达兰克工作是很难见到类似真情之类的东西的,所以他情不自禁,不过是高兴的泪水。

    “或者您可以亲自过去。”莫斯说。

    艾文决定亲自过去。至少在今天,他和瑞安是不能有婚礼的。不论是罗塞尔还是霍登都坚持这一点,因为当下的状态非常明确,他们一定要表现得好像被旧党迫害得非常厉害,最大程度地激起民众的同情心,这样才能保证一切顺利。

    对此艾文非常生气,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拒绝。

    这个发现其实还挺悲哀的。

    虽然没有典礼,艾文还是决定经他所能发挥出一点仪式感。正好达兰克警戒所的地毯是红的(这么一想,他感到更心酸了),他便严肃地抱着那一束巨大的花在上面走,脑海里一边响着婚礼进行曲,一边想象莫斯是他的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