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烟拨了拨发上的珠子,眸光精亮,“若是阿娆能够得笼圣心,成为大胤的皇后呢?”

    苏景洪怔了怔,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儿,美得超凡脱俗,甚至感觉有些虚幻不真实。

    他以为穆烟只是在同他开玩笑,可穆烟那坚定的目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话。

    那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勃勃野心,像极了他,这叫苏景洪对穆烟就是自己女儿这桩事更加深信不疑。

    苏景洪没有答复穆烟,只是打发她回去,叫她好好歇着,而自己则在思量穆烟所说的话。

    是啊,如今殷承禄大业已成,明显已经不需要他这个成国公的帮衬了,所谓成国公,不过是个虚职,看似光鲜,实则可有可无,而瞧着殷承禄现下的做派,看似要将昔日那些助他起势造反的旧部一个个除去,或许不久,他该除掉的人就是他苏景洪了。

    虽说有个当了贵妃的女儿,可苏媱到底顶不顶用苏景洪比谁都清楚。

    但若是正如穆烟所说,她能得笼圣心,一朝成为这大胤的皇后,那就不一样了……

    苏景洪不知道穆烟有多少把握能够拴住殷承禄的身与心,叫他甘愿立她为后,但苏景洪并不怀疑穆烟的能力。

    穆烟回到房里,胭脂收拾了屋子已候了她多时。

    穆烟随手带上门,疲乏地靠在软榻上,阖上眼小憩。

    胭脂斟了杯茶递送到穆烟唇边,穆烟轻啜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泛着一丝酸苦。

    “曦……啊不,小姐……小姐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胭脂收了茶碗,看穆烟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道。

    穆烟默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妆台前,铜镜中映现出她那张崭新的面容,这是一张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脸。穆烟纤长的手指抚上面颊,剔骨换皮时所受的苦楚仿佛又历了一次,那样的苦楚她都熬过来了,鬼门关也走过了一遭,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叫她畏惧?

    “小姐真是美。”胭脂站在穆烟的身后,留在穆烟身边,她是有私心的,她一早便已向穆烟坦白,她们的宿命最终都必是要走向那座皇城,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都必须要这么做。

    “比起从前如何?”穆烟问。

    胭脂直言不讳道“还要俏丽几倍。”

    是啊,这样一副绝世的皮子,若不好好加以“利用”,又怎么对得起当初所受的那些苦楚?

    殷承禄,殷承禄……穆烟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手心,心口生生地疼着,他若不死,又该拿什么祭奠她的夫君殷颐他们才出生的幼子?他若不死,又怎么对得起枉死的众将士以及霍氏一门一百二十余口?

    穆烟梳起自己一头的乌发,挽了个新髻,攒上了自己素日从不爱戴的珠花步摇,褪去一身白衣,换上了鲜艳的红,六年前,是殷承禄迫她穿上红衣去迷惑廉帝殷颐,如今,她自愿换上红衣,只为成为他殷承禄的枕边人!

    想来可真是讽刺,因果轮回,当年是他殷承禄亲手将她推向了殷颐,如今,再活一世,又要回到他的身边,心境,却早已再不似从前……

    穆烟将那套白衣叠放整齐,交到胭脂手上“替我好好收着吧!”这衣裳是墨煜给她的,虽不知这衣裳的来头,可看得出来墨煜很在意这套衣裳,若有机会,还是要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