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觉得自己并没有刻意去记,但是这两天总是下意识去摸腰上系着的小玉笛,回头细细一数,便想起是他蛊毒发作的日子就要到了。

    小玉笛可以延缓他的痛苦,并不能完全解除他的痛苦。

    当初魏济把这个东西交给她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如果不是恨之入骨的人,一定不要选择用这种阴损的方式。

    一生蛊的毒性极强,是少有人能完全抗下的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中蛊之人如万蚁啃噬,冰火淬炼,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

    历经次数多了,必然是对身体的损伤,时日一久,内里匮乏虚弱,总有一天会溃不成军,撑不下去的。

    其实姬珧手里有解毒的法子。

    魏济给她蛊毒的时候,就一并将解毒的方法告诉了她。

    但他同样也留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爱之入骨的人,就一定不要给他解毒。

    他说得言辞恳切,神情凝重,姬珧那时就是笑着听听,满不在乎地看着他,反问:“我都已经狠心到给他种蛊了,还能因为爱他给他解毒?”

    她哪有那么好的心。

    魏济彼时也只是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啧啧叹道:“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姬珧的确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她现在是决计不会给他解毒。

    她抬头看了看宣承弈,那人紧抿着唇,沉默不言,在昏暗的营帐里,总觉得他脸上多出几分晦暗不明的阴诡,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姬珧觉得这眼神像是要杀她,赶紧拥紧了身上的被子,两人一坐一立,相对无声,只有宣蘅在听到姬珧起初那句话后面色微变。

    正僵持时,营帐外突然有人传话:“殿下,驸马请见。”

    姬珧一顿,正了脸色,自打从泊州出来,她做了许多安排,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搭理他,没有公主召见,驸马想要见她一面也很难,所以这三日来谁也不曾见谁。

    没想到等到今日,他终归还是坐不住了。

    姬珧沉了脸色,将肩上的厚被放下,整了整衣裳,抬眸对帐中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宣承弈不动,“我留在这。”

    原本是可以这样,但姬珧想到他一会儿还要毒发,又不知道虞弄舟会在帐中待多久,耽误了正事还是次要,他应当也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别人看到。

    姬珧的声音不容拒绝:“让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