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是如此,少苍还是好好感谢了一番三师兄,破天荒在他与克己的争斗中帮了一把,让灵枢神气不已。

    而由于对灵力有了一定的掌握,少苍也终于能选定给蒋万生的回礼——在旁敲侧击着请教了见多识广的二师兄之后,他用灵力在红枫上镌刻下据说能转移一次致命伤害的符文,反正自己身负禁制,无所畏惧,也才足够有诚意,只是没有言明具体作用,只让带回礼的伶鹤转告蒋万生要随身收纳。

    直到伶鹤飞走了好几天,少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身上的禁制还会有反伤,至于转移伤害会以何种形势呈现,他却实在摸不准,于是又向二师兄试探问询。

    这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了,何况克己心思缜密,还知晓“业莲印”的存在,对少苍悄悄赠送转伤符的行为顿时惊得一个头两个大——小师弟是不至于出事,他担心将来出事的是自己,在瞬息的头脑风暴之后,克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伪造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红枫符咒,千里迢迢地赶去万剑归一宫,交给正在卧底的五师弟荧惑,让他趁服侍蒋万生的时候寻机掉包。

    这一切少苍自然不得而知,在得到“会反伤给攻击者”的答案后,他便满意地离去了。

    不过最后一桩事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自从升到金丹期……不,应该还在那之前,从濯污山回来后没几天,少苍就经常断断续续做一些梦。

    梦里景象真实清晰,仿佛由他亲眼所见,只是视角相当奇怪,他恍若神明,居高临下俯瞰众生万象,心无波澜,不悲不喜。

    景象情节起初也并无值得记忆之处,时常第二天就忘了,只留下些大致印象——诸事顺遂,无需牵挂。所以即便梦境频繁,少苍的睡眠质量仍算不错,基本不受影响,呆坐一会儿便没在意了。

    只是后来有了异样。

    红色……大片殷红似血灌入眼中,占据了梦境的主调色彩,他依旧自上而下,垂怜观测世间纷纭,也依旧记不清、摸不住梦中的具体内容,但醒来后残留的梦中余味却不再是寂静平淡,他感受到了隐约的欣喜。

    那或许变成了个美梦。

    虽然只有模糊的印象,但少苍并不排斥这份朦胧。

    直到这一天——

    “他”俯视尘世,星移斗转,只见一个人身披浴血红衣,倒提长锋,邪气四溢,正慢慢悠悠、疯疯癫癫地向前行进。

    那人的不远处,有一个八臂赤足、金刚裸身、却重伤垂危的魁梧男子。

    红衣人长发高束,眉眼面貌敛在阴影之下,乍看起来男女莫辨,但且狂且疯,大笑着长锋抹手,血珠迸跃四射,竟是化作一道血河,刹那间吞噬了魁梧男子。

    那八臂挥舞、击打、抡转,想要赶走无穷无尽的血河,但最后却无济于事,生生被鲜血吞没、扼杀、吸干。

    视野中只剩下红,血色的红。

    ……

    少苍猛然睁开双眼,用力眨了眨。

    眼底似乎还残存着那弥天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