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索跟着樊梨花奔峰顶的老母庵而去,心里却盘算着:师祖这许多年只准我和娘在山脚下,不许我入观半步,我和她之间哪有什么师祖情分?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忿忿,但望了眼走在前面的幽幽倩影,一丝暖意自心底涌起:若不是师父,只怕我早就死了,只要师父愿意,怎么都好。

    樊梨花修为虽高,但尚未到心道自然的境界,哪知道关索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也在忐忑:师尊从不准关索入观,今天特意传他与我一同面见师尊,莫非......

    樊梨花想至此节,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关索,不想恰与关索四目相对。原来关索一直盯着前面的樊梨花,梨花收回眼神,心中却不由涌起一阵失落。

    她师徒二人各怀心思入得观中,直奔正殿,一路上亭台楼阁,苍松翠柏,幽静非常,看得关索目不暇接。却不想天下竟有如此巧夺天宫的建筑,这些建筑错落有致交错在一起形成一幅极为舒美的画卷,沁人心脾。

    正行间,阵阵供香的香气飘来,清雅醉人,关索顿觉心中杂念尽去,眺目望向正殿,却见殿门四开,香气缭绕。

    关索眺目望去竟没注意到端坐其间的正主,再次细看才发现,一个女道士正端坐在正中的蒲团之上,宛若一尊玉像静坐在那里,与香案、神像融为一体,丝毫难以将其抽离。

    关索显然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会这样见到这位天仙,刹那间的震撼让他的目光死死定在那个背影上。青丝高盘,背影清雅,单看其背影便能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真不知若见其庐山真面目会是何等的动人心弦。但偏生在这浓浓的香气之间,这种遐想却是一种纯粹对美的憧憬,不含丝毫个人杂念。

    关索看了两眼,便再不敢直视,仿佛对方背后有一双肉眼,能从里到外看透自己一般,这种感觉让关索心中充满敬畏。待到殿门前,便自然而然地想要膜拜,双膝竟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去。

    樊梨花也拜了下去,恭敬道:

    “弟子梨花拜见师尊!”

    关索也忙跟着樊梨花拜了下去。

    “就是关索?”

    一声清音响起,仿如幕谷晨钟,听在关索眼中只觉得慈意满满,不自觉便生出亲近之意,很难想像出这就是不准自己踏入观中半步的郦山老母。

    关索不敢称其祖师,只得拜道:

    “小子关索,给老母见礼了。”

    郦山老母点了点头:

    “果有乃父之风!”

    这一声似是将其拉回了遥远的回忆,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关索说。

    但关索却不能理解,老母明明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怎么会说自己有父亲之风?他却哪知道法无边,并非需要用肉眼去看的道理?

    “到贫道这山下也有些时日了,贫道也没什么好送的,便送些糕点吃吧。”

    关索经老母这么一提醒,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把边上的两个道童逗得嘿嘿掩嘴直笑。其中一个道童会意,钻进后殿,不多时便端了个盘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