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便罢。”萧定嗤之以鼻。

    “萧左使萧公子萧先生!生意不是这样做。”祁霄侃侃而谈,仿佛是在传授什么神功秘诀。“我漫天开价,你就当着地还钱。贫道说六十匹不成,你总也问问,说不定七十,八十,就成了呢?”

    韩亦昭深感祁霄控场一绝,他把萧定压在身子底下肏的时候,都没见过萧定这样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的表情。“就请道长认真开价。”

    “一百匹!”

    萧定的眼尾一挑。韩亦昭嗅出了熟悉的愤怒。果然萧定就倾前身子,盯着祁霄,带着笑低声道:“想都别想。”

    “好,那么贵教鬼鬼祟祟地在密道里豢养毒虫,再加上左使那个里通外国的好姐姐,贫道就只好报官了!”

    “姓祁的,欺人太甚!”萧定沉着声音道:“你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敬你一回筹兵救父的苦心罢了!就你那三五百人,难道怕了你不成?”

    “你——”祁霄也变了脸色。

    “你那个下在天牢里的爹,你想靠军功去救?”萧定带着愤怒的冷笑,说得又急又快。“军功谁也救不了!当年韩大猷怎么死的?虎翼将军韩大猷,二十年前追亡逐北,那个军功你一辈子也赶不上了!韩大猷无非是侥幸能战死在西交河,免了回京挨一刀问斩。可惜他还搭上了……”

    “够了!”韩亦昭勃然作色:“萧定!”

    萧定的声音戛然而止,急促地喘息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瞟着义军这边的三个人。祁霄和韩亦昭并肩站着,两个人都是脸色铁青。

    “休得辱及先父。”韩亦昭再三长吸气,才缓缓说。

    萧定不言语。他这番激怒得异乎寻常,倒像是被谁踩了尾巴一般,足足站了一盏茶时间,才似乎慢慢缓过一点,干着声音道:“七十匹!多一匹也没有了!要么咱们一拍两散,你明日就带着官军来!”

    祁霄也不答话,此时早没了方才插科打诨的劲气,羽冠凛然孤鹤一般,也就是冷冷斜睨着萧定,像是要拿眼神把他剜一块肉下来。

    在座诸人中,最平静的倒是一个史以楚。此时突然一笑,两手一拍。“那就——两散!”

    “不送!”萧定更不犹豫,接口就说。

    此时再无一点转圜可能。祁霄袍袖一拂,率先离席,韩亦昭跟在后面。史以楚慢悠悠起身,两手揣进袖筒,倒似乎很是云淡风轻。祁霄两步走到前头,却见有人堵着厅门口,他也不看是谁,顺手就是一推。“让开!”

    跟着就是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贵客还请留步。”

    韩亦昭往厅外看去,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身材高瘦,容色威严,通身气度不凡,但似乎病骨支离,此时一只手虚虚箍住祁霄的腕子,看似不曾用劲,但祁霄涨红了脸挣了三遭,竟是纹丝不动。他正在猜测这老人是谁,就见对席魔教中人一起站起,堂上萧定惊讶地叫了一声。“义父!”

    原来这人便是名满江湖的辰华教教主卫昙。

    韩亦昭未及反应,萧定已经抢到厅门口,焦急问道:“是谁陪着义父来?身子可好些了么?还咳不咳嗽?”他问得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声音都有些哽了,显然确出至诚。

    卫昙任他搀着,淡淡道:“女儿已经是不争气了,儿子也鬼鬼祟祟。我年岁大了,不亲眼过来看着,总是不大放心。”